白居易被贬前后诗歌的变化
名为《元白长庆集》
唐代诗坛,光芒四射,群英辈出,后世的人喜欢把成就相似或风格相仿的人并列称呼,于是就有了“李杜”、“韩柳”、“元白”、“小李杜”……这些诗人“组合”中,最让我羡慕的当数元稹与白居易了。
白居易比元稹大七岁,是上面所列举“组合”中岁数相差最小的,而且交往最为密切的一对,看唐代《诗人年表》,我们能发现,元白之间许多相似的经历:
“803年,白居易、元稹制举登科。”
“807年,白居易为翰林学士。元稹为监察御史。”
“810年,元稹贬江陵士曹参军。白居易改京兆府司户参军。”
“815年,白居易贬将江州司马。元稹转通州司马。”
“820年,白居易为主客郎中。元稹为祠部郎中。”
一起登科,一起在中央任职,又同年被贬,相似的经历和文学素养,使他们成为莫逆之交。随手翻看手头的诗集,其唱和诗篇比比皆是。
这不,白居易在皇宫里值班,元稹被贬在外,老兄给老弟写信,写完了叠好放到信封里,又怕遗漏了什么,抽出来重新看看,元稹在他心中的分量可见一斑。
《禁中作书与元九》:
心绪万端书两纸,欲封重读意迟迟。
五声宫漏初明夜,一盏残灯欲灭时。
元稹在家排行老九,白居易这样随意称呼他,已是兄弟之情了,如果弄个“君”或官职出来,虽觉尊敬,却嫌生分也。元稹收到信以后是怎样的呢?看到信就哭了,把妻子女儿弄得惊恐万分,以为出大事了。呵呵,我们看元稹在《得乐天书》里怎么写的吧:
《得乐天书》
远信入门先有泪,妻惊女哭问何如。
寻常不省曾如此,应是江州司马书!
我们经常有这样的经历,牵挂一个人会在梦里和她(他)相会,在信件中或见面时会说,某年某月我梦到你了,怎样怎样……但白居易却很有意思,他牵挂元稹,梦到元稹了,却写诗告诉元稹,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啊?昨天三更半夜的跑到我梦里来?
晨起临风一惆怅,通州湓水断相闻。
不知忆我因何事,昨夜三更梦见君。
元稹更好玩儿,他说,我生病了神魂颠倒的,根本梦不到你,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人到我梦里来捣乱。看他的《酬乐天频梦微之》:
《酬乐天频梦微之》
山水万重书断绝,念君怜我梦相闻。
我今因病魂颠倒,惟梦闲人不梦君。
元白都不说是自己主动梦到对方,在“推诿”中,其深藏不露的感情却让我们窥见了。他们同病相怜,肝胆相照的莫逆至交啊。
元白交往中,最赋传奇色彩的,当时809年元稹出差去东川,白居易留在长安,两人同日写的两首诗。元稹到达梁州时写到:
梦君同绕曲江头,也向慈恩院里游。
亭吏呼人排去马,忽惊身在古梁州。
元稹自注说:“是夜宿汉川驿,梦于杓直、乐天同游曲江,兼入慈恩寺诸院,倏然而寤,则递乘及阶,邮吏已传呼报晓矣。”
他在梦中和白居易、李杓直到曲江玩儿去了。那一天,白居易在干啥?他真的和杓直(李十一)去曲江、慈恩寺了,喝酒时想起元稹,写了一首《同李十一醉忆元九》:
《同李十一醉忆元九》
花时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作酒筹。
忽忆故人天际去,计程今日到梁州。
白居易算得很准,那天元稹也真的到了梁州!长安、梁州山水相隔,两人心灵感应“合若符契”,真是千古佳话了。
人生得此知己,也不枉来世一遭。后代人将他们的诗文集合刊发行,名为《元白长庆集》,这也是对元白之交最好的纪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