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潜河散文

潜河,其实是长江一级支流皖河支流的一个分支流河道。听老辈人说,我们这边属真正的长江口呢。是不是真正的长江口,我无从考究,但清洌剔透、灵性十足的潺潺潜河流水,养育了两岸多少万父老乡亲的恩德。我想,是每一个从潜河走出的游子都不会忘记的。

听爷爷说,爷爷的爷爷告诉他:我们的祖先是从江西省鄱阳县莲湖乡湖心洲一个叫瓦屑坝的村子里,在逃荒年代用稻箩一箩一箩挑着搬迁过来的。后来听到异姓的邻里说起他们的先祖时候,居然也是同一个地方的。逐渐接触到更多更远的人,才知道潜山原来还有那么多人的先祖们,从一开始就是邻居,更没想到桐城安庆还有更多人的先祖,都曾是瓦屑坝的村民。

怪不得我们安徽老乡总称呼江西老大哥叫江西老表。看来还真是有一定渊源的。

搬来了,就是主人。潜河以她博爱的胸怀接纳了我们这些漂泊的先祖。并至诚至真至善,千万年一直爱着。不带一丝伪装。

潜河的爱,体现在水的清洌。爷爷说,那时没有自来水,他们就一桶一桶从潜河挑水回来吃。没有人怀疑过水的清纯,事实上自我记事以来,每每放学回家,趟浅浅的河道时,我和同学们总掬一捧甘洌的河水“咂吧咂吧”有滋有味地喝起来。那种甜美的味道,是我这些年走南闯北,喝过太多饮料却找不到一种能与之娉美的最好的矿泉水。恐怕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千金难买的乡情罢。

潜河的爱,体现在她深情丰富的水产资源。只要一放学经过河段时,调皮的孩子们一个个猛子扎进去,出来时,每个人手中准抓着几条鲜活的小鱼儿。大家大呼小叫着,小伙伴们便迅速围观上来,七嘴八舌地评头论足一番。眼神里流露出惊讶的敬羡;更有年幼的,踮起脚尖,小口水流着,总叫人忍俊不禁。这时,年长的哥兄们见着了便大方地清点人数,按比例人头分下来。我家有年迈的奶奶,以及母亲常年在外。所以总能比别的小伙伴们多分的几条。第二天早上,餐桌上保准有奶白奶白香气诱人的鱼汤盛上。这在当时贫瘠的年代,圆了潜河两岸多少顽童多少荤菜的相思梦啊!

潜河往大里说是分支流。但在我们这算母亲河。潜河有纵横几百条小河流分流出去。我们的家乡就顺着小河流一路向山谷蜿蜒。小河流欢快地奏着乐曲。放学的仔子们便撒着欢地一路追着,边跑边唱“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跳过了山岗路过了草地来到我身旁……”潜河水于我们的感情,是在水中嬉戏间冷不丁抓着的小蟹小虾,一袋烟功夫就能装一碗;是在水中一个又一个形形色色、大大小小滚圆滚圆的鹅卵石;是在潮起潮落时我们的大呼小叫。

那时的我也常随着娃娃军,赤着个小脚拥挤得有滋有味。

潜河的沙子是一般小河涧很难看到的。有我们平时吃的精盐那么细腻、温软,还散着淡淡的黄色柔光。轻轻地用手一抓,指缝间便散发出千般婀娜来。我尤爱故乡的沙子。零八年最后一次回家时,我曾用心带个彩釉器皿装了魂牵梦萦的故乡情回来。至今,扔珍藏在我的书房旁。每看一次,思念就深一次;每深一次,故乡就远一次。

故乡是个不了情缘。也是无解方程式。

我只所以对故乡如此情深,却一步步如此之远。缘于故乡给我太多的暮色,暮色的炊烟都是哭泣的。一如我失去母爱的童年,和暮色中那个在翠竹园跪泣的不眠不休的小小身影。

但故乡的人是温暖的。我小时候基本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那时爸爸为了挣钱给我哥俩读书,常年累月天蒙蒙亮就去外地做手艺活。早上一餐好解决,爸爸总是煮好饭蒸个鸡蛋再走。晚上我便需得自己解决了。邻居叔叔婶婶们看我一个人可怜(奶奶不住在一起),常常这家送一碗饭,那家送一碗饭。因为他们互相都不知道,这样送的饭我也能吃好几餐。我的印象从小就比较宅,长辈们热情地叫我去吃饭,我总不敢去。因为去的时候天亮着看得见,回来路和家都是一团漆黑。我很害怕,甚至于连点媒油灯的勇气都没有(我们那个时候都是点媒油灯的)。当然,也有很多好心肠的叔伯婶娘硬拽着去他们家吃饭,并叫暂住他们家等爸爸回来去接的。但我弄过几次就不敢再去。我怕看到我的同龄伙伴偎依在婶婶们怀里的眼神,是那么的幸福。让我落泪。

于是我常常在家中昏暗的油灯下打发自己,看着墙壁脱落的凹凸不平的石灰底色想像:这个图案多像邻居三胖家遗落在地上的那枚桃子;这个图案像一个大家庭,你看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兄弟姐妹那么多的人聚在一起多热闹呀……而我,数的`最多的还是一礼拜一次的住校哥哥回来的归期,和想像奶奶偶尔带点好吃的零食,踮着小脚来看我们的脚步声。于是,我总在作业本上画出一个接一个的圈圈来,浮想联翩。

故乡的美,不仅在他淳朴的民风。还在青翠滴绿的潜河两岸。丘陵般的小山,松树下,有吃不完的松树菇、茅草菇。还有各种各样叫不出名的酸果、草根、甜嫩叶。待到杜鹃花开了,孩子们更是漫山遍野地疯跑!我也能在白天阳光的快乐里,忘却夜晚的些许灰色。现在想来,哪些是多么珍贵的回忆!那么纯天然的爱,爱得赤身裸体,让些许社会现实情何以堪!

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回潜河了,不是因为暮色的童年。而是再回去,已经没有了我可以安身的居所了。爸爸和奶奶、哥哥的相继去世。一点也不比我暮色的童年打击小;很多童年关爱过我的年长老辈们,也都要么搬迁去了县市里或者更好的地方。要么归隐泥土,完成了人生伟大的形态转变。便是剩些年轻的,大部分也已跳出了潜河,腾达去了更深的向往。如今我再去,恐怕也已是“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罢。

但我时时关注魂牵梦饶的潜河摇篮。我知道:没有故乡就没有我。无论我今天过得好还是不好,故乡都曾用她博大的爱孕育了我,以及潜河两岸父老乡亲子子孙孙千秋万代生生不息的繁衍。

前些年我听说,故乡天柱山旅游局已经联合水吼旅游局、安庆市旅游局和附近的村民,对潜河做了规范性的因地制宜开发。儿时孩童们嬉戏逗乐浪打浪的潜河,经过一次次精益求精的改建,如今成了中央电视台旅游频道重点推荐的国家五星级白马潭漂流、水吼漂流等等沿岸旅游景点。撑一杆原汁原味的竹排,体会“浊浪排空”的神奇震撼、阳光下金色沙滩的青春足球、排球,和万人盛景的篝火晚会更是吸引了多少中外游客流连忘返。

我于是高兴地跳起来!挺直潜河我伟岸的脊梁,面向世界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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