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祭统》诗解9真情铭名

《礼记.祭统》诗解9真情铭名

题文诗:

夫鼎有铭,铭者自名,自名以扬,先祖之美,

明著后世,至铭之义,称美不恶,贤者孝心.

铭者论撰,先祖德善,功烈勋劳,庆赏声名,

列于天下,酌之祭器;自成其名,以祀先祖,

显扬先祖,所以崇孝.身比以顺,署名於下,

明示后世,铭之所至,名扬海内,上下皆得.

君子观铭,美其所称,美其所为;其为铭者,

明足见之,仁足与之,智足利之,可谓之贤.

贤勿夸伐,可谓至恭.子孙之守,宗庙社稷,

祖无美称,是诬先祖;有善弗知,察之不明;

知而弗传,不仁非孝.具此三者,君子耻之.

铭者真情,真情至名,至名至明,至明至公,

公之于众,榜样于民,至明至诚,诚通宇内.

精诚所至,名垂青史,不得不铭,铭不得已.

正文:

? 夫鼎有铭,铭者,自名也。自名以称扬其先祖之美,而明着之后世者也。为先祖者,莫不有美焉,莫不有恶焉,铭之义,称美而不称恶,此孝子孝孙之心也。唯贤者能之。铭者,论撰其先祖之有德善,功烈勋劳庆赏声名列于天下,而酌之祭器;自成其名焉,以祀其先祖者也。显扬先祖,所以崇孝也。身比焉,顺也。明示后世,教也。夫铭者,壹称而上下皆得焉耳矣。是故君子之观于铭也,既美其所称,又美其所为。为之者,明足以见之,仁足以与之,知足以利之,可谓贤矣。贤而勿伐,可谓恭矣。故卫孔悝之鼎铭曰:六月丁亥,公假于大庙。公曰:「叔舅!乃祖庄叔,左右成公。成公乃命庄叔随难于汉阳,即宫于宗周,奔走无射。启右献公。献公乃命成叔,纂乃祖服。乃考文叔,兴旧耆欲,作率庆士,躬恤卫国,其勤公家,夙夜不解,民咸曰:『休哉!』」公曰:「叔舅!予女铭:若纂乃考服。」悝拜稽首曰:「对扬以辟之,勤大命施于烝彝鼎。」此卫孔悝之鼎铭也。古之君子论撰其先祖之美,而明着之后世者也。以比其身,以重其国家如此。子孙之守宗庙社稷者,其先祖无美而称之,是诬也;有善而弗知,不明也;知而弗传,不仁也。此三者,君子之所耻也。昔者,周公旦有勋劳于天下。周公既没,成王、康王追念周公之所以勋劳者,而欲尊鲁;故赐之以重祭。外祭,则郊社是也;内祭,则大尝禘是也。夫大尝禘,升歌《清庙》,下而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乐也。康周公,故以赐鲁也。子孙纂之,至于今不废,所以明周公之德而又以重其国也。?

? 郑玄注 :夫鼎有铭,铭者自名也,自名以称扬其先祖之美,而明著之后世者也。为先祖者,莫不有美焉,莫不有恶焉。铭之义,称美而不称恶,此孝子孝孙之心也,唯贤者能之。铭,谓书之刻之以识事者也。自名,谓称扬其先祖之德,著已名於下。○自名,如字,徐武政反,下及注“自名”同。铭者,论撰其先祖之有德善,功烈、勋劳、庆赏、声名,列於天下,而酌之祭器,自成其名焉,以祀其先祖者也。显扬先祖,所以崇孝也。身比焉,顺也;明示后世,教也。勋,业也,王功曰勋,事功曰劳。酌之祭器,言斟酌其美,传著於钟鼎也。身比焉,谓自著名於下也。顺也,自著名以称扬先祖之德,孝顺之行也。教也,所以教后世。○撰音撰。比,毗志反,谓次比也,下及注皆同。斟,之林反。傅音附,徐音赋;一音直专反,谓传述。著,直略反,徐张虑反。行,下孟反。夫铭者,壹称,而上下皆得焉耳矣。是故君子之观於铭也,既美其所称,又美其所为。美其所为,美此人为此铭。为之者,明足以见之,仁足以与之,知足以利之,可谓贤矣。贤而勿伐,可谓恭矣。明足以见之,见其先祖之美也。仁足以与之,与其先祖之铭也。非有仁恩,君不使与之也。知足以利之,利己名得此於先祖。○见,贤遍反,注同。知音智,又同。故卫孔悝之鼎铭曰:“六月丁亥,公假于大庙。孔悝,卫大夫也。公,卫庄公蒯聩也,得孔悝之立己,依礼褒之以静国人,自固也。假,至也。至於大庙,谓以夏之孟夏禘祭。○悝,口回反。假,加百反,注同。蒯,苦怪反。聩,五怪反。褒,保毛反。公曰:‘叔舅!乃祖庄叔,左右成公。成公乃命庄叔随难于汉阳,即宫于宗周,奔走无射。公曰叔舅者,公为策书,尊呼孔悝而命之也。乃,犹女也。庄叔,悝七世之祖,卫大夫孔达也。随难者,谓成公为晋文公所伐,出奔楚,命庄叔从焉。汉、楚之川也。即宫於宗周,后反得国,坐杀弟叔武,晋人执而归之於京师,寘之深室也。射,厌也,言庄叔常奔走,至劳苦而不厌倦也。周既去镐京,犹名王城为宗周也。○左音佐。右音又,下“启右”并注同,一读此左右并如字。难,乃旦反。奔,本亦作犇。射音亦,注同。为筴,初革反。女音汝,后皆同。从,才用反。坐,才卧反。寘,之豉反。厌,於艳反,下同。镐,胡老反。启右献公。献公乃命成叔纂乃祖服。献公,卫侯衎。成公,鲁孙也,亦失国得反。言庄叔之功流於后世,启右献公,使得反国也。成叔,庄叔之孙成子蒸鉏也。右,助也。纂,继也。服,事也。献公反国,命成子继女祖庄叔之事,欲其忠如孔达也。○纂,子管反。衎,苦旦反。烝,之承反,下文注同。鉏,仕居反。乃考文叔,兴旧耆欲,作率庆士,躬恤卫国。其勤公家,夙夜不解,民咸曰:休哉!’文叔者,成叔之曾孙文子圉,即悝父也。作,起也。率,循也。庆,善也。士之言事也。言文叔能兴行先祖之旧德,起而循其善事。○耆欲,市志反。解,古卖反。休,许虬反。圉,鱼吕反。公曰:‘叔舅!予女铭,若纂乃考服。’若、乃,犹女也,公命悝:予女先祖以铭,以尊显之;女继女父之事。欲其忠如文子也。成公、献公、庄公,皆失国得反,言孔氏世有功焉,宠之也。○女,羊许反,注同。悝拜稽首曰:‘对扬以辟之。对,遂也。辟,明也。言遂扬君命,以明我先祖之德也。○辟,必亦反,又婢尺反,注同,明也。勤大命,施于烝彝鼎。’”施,犹著也,言我将行君之命,又刻著於烝祭之彝鼎。彝,尊也。《周礼》:“大约剂,书於宗彝。”○施如字。彝,以支反。著,张虑反,又直略反,下同。约如字,徐於妙反。剂,子随反。此卫孔悝之鼎铭也。言铭之类众多也,略取其一以言之。古之君子论撰其先祖之美,而明著之后世者也,以比其身,以重其国家如此。如庄公命孔悝之为也。庄公、孔悝,虽无令德以终其事,於礼是,行之非。子孙之守宗庙社稷者,其先祖无美而称之,是诬也;有善而弗知,不明也;知而弗传,不仁也。此三者,君子之所耻也。

[疏] “夫鼎”至“耻也”。○正义曰:以前经明事亲致敬,此一节明称扬先祖之美,今各依文解之。○“铭者自名也”者,言为先祖之铭者,自著己之功名於下。○“自名以称扬其先祖之美,而名著之后世者”也,谓自著己名之时,先称扬其先祖之美於上,而使昭明显著於后世。“铭者,论撰其先祖之有德善”者,论,谓论说;撰,则撰录。言子孙为铭论说、撰录其先祖道德善事。○“功烈、勋劳、庆赏、声名列於天下”者,此先祖美善之事也。烈,业也。谓有功业勋劳,有庆赏声名著於天下者也。○“而酌之祭器”者,酌,斟酌也。祭器,钟鼎也。若有声名遍普天下者,则斟酌列书,著於君之钟鼎也。○“自成其名焉”者,先书先祖之德於器上,又自成已名於先祖铭下也。○“以祀其先祖者也”者,祀祖,谓预君给祭也。礼:功臣既得铭鼎,则得预君大祫,令先祖被铭预祫,是尊其先祖也。○“显扬先祖,所以崇孝也”者,释所以必铭预也,为崇於孝道,故称扬先祖也。○“身比焉,顺也”者,比,次也。先称祖德,而己身亲自著名次於下,是崇孝顺之行也。○“明示后世,教也”者,为人子孙能得称扬先祖,明示后世,使后世敩慕,即是教也。○注“烈业”至“后世”。○正义曰:“烈,业也”,《释诂》文。“王功曰勋”,“事功曰劳”《周礼·司勋》文。云“傅著於钟鼎也”者,傅,附也,言镌勒先祖功名附著於钟鼎。或解傅为传述於钟鼎,义亦通也。云“自著名以称扬先祖之德”者,解经“身比焉”。云“孝顺之行也”者,以解经“顺”也。云“教也,所以教后世”者,言称先祖,明示后世,所以教后世便如先祖之善也,故云“教”也。○“夫铭”至“所为”。○“铭者,壹称”,谓造铭唯一称先祖之善。○“而上下皆得焉耳矣”者,上谓光扬先祖,下谓成己顺行,又垂教来世也。○“既美其所称,又美其所为”者,释“上下皆得”也,所称,谓先祖也。所为,谓己身行业也。君子有德之士观铭,必见此二事之美。○“为之”至“恭矣”。○“为之”者,谓为铭之人也。○“明足以见之”者,谓己有显明之德,足以见先祖之美。○“仁足以与之”者,谓己有仁恩,故君上足以著先祖之铭与之。○“知足以利之”者,谓己有知谋,足以利益於己,得上比先祖也。○“可谓贤矣”者,言为铭之人备此三事,所以为贤。○“贤而勿伐,可谓恭矣”者,既备三事为贤,又不自伐,是为恭也,故云“可谓恭矣”。○注“孔悝”至“禘祭”。○正义曰:云“得孔悝之立己”者,按哀公二年,晋赵鞅纳蒯聩于成。至哀十五年传云:卫孔圉娶蒯聩之姊,生悝。孔氏之竖浑良夫通於伯姬,伯姬使良夫往蒯聩,蒯聩与良夫入卫,舍孔氏之外圃,遂入适伯姬氏。伯姬与大子五人迫孔悝於厕,强盟之。遂劫以登台,於是得国,是得孔悝之立己也。“假,至也”,《释诂》文。云“至於大庙,谓以夏之孟夏禘祭”者,以经云六月,是周之六月,是夏之孟月禘祭之时,以诸侯命臣在於祭日。案《左传》哀十五年冬,蒯聩得国。十六年六月,卫侯饮孔悝酒而逐之。此谓六月命之者,盖命后即逐之,故俱在六月。○“公曰”至“休哉”。○此一节是孔悝父祖鼎铭之辞。○“叔舅”者,孔悝是异姓大夫,年幼,故称叔舅。○“乃祖庄叔”者,乃,女也。祖庄叔者,谓孔悝之七祖孔达也。○“左右成公”者,左右,助也。辅助卫成公。○“成公乃命庄叔随难于汉阳”者,难,谓成公被晋所伐,出奔於楚。谓成公命孔达随出逃难而往汉阳,即是楚地,在汉水之北。○“即宫于宗周”者,即,就也。宫,谓宫室。成公后得反国,又坐杀弟叔武,被晋执之,归于京师,寘於深室之中,是即宫也。○“奔走无射”者,言孔达随难汉阳及即宫于宗周,常奔走劳苦无厌倦。○“启右献公,献公乃命成叔纂乃祖服”者,启,开也;右,助也。言庄叔馀功流於后世,能右助献公,献公虽复出奔,乃得反国。其时孔达之孙成叔,辅佐献公,故献公乃命成叔纂继女祖孔达旧所服行之事。○“乃考文叔”者,孔圉是孔悝之父,故云乃考。○“兴旧嗜欲”者,言父圉能兴行先祖旧德嗜欲所为。○“作率庆士,躬恤卫国,其勤公家,夙夜不解,民咸曰:休哉”者,作,起也;率,循也;庆,善也;士,事也。言孔悝能起发依循善事,躬忧恤卫国,勤劳公家,早夜不解倦,民皆曰:功德休美哉!此是孔悝先祖功业鼎铭之辞也。○注“庄叔”至“周也”。○正义曰:案《世本》:“庄叔达生得闾叔谷,谷生成叔烝鉏,鉏生顷叔罗,罗生昭叔起,起生文叔圉,圉生悝。”庄叔是悝七世祖也。云“成公为晋文公所伐,出奔楚”者,案僖二十八年《左传》称,卫与楚,晋文公败楚於城濮。卫侯惧,出居於襄牛,遂奔楚。云“坐杀弟叔武,晋人执而归之於京师,寘之深室也”者,亦僖二十八年《左传》文。晋人归卫侯,入其室,弟叔武将沐,闻君至喜,捉发走出,前驱歂犬,射而杀之,其大夫元咺出奔晋,讼卫侯。卫侯不胜,执卫侯归之于京师,寘诸深室。是其事也。案《左传》于时无孔达之事,而云之者,传文不具,或者蒯聩欲褒美孔悝,故假其先祖之功而言之也。○注“献公”至“达也”。○正义曰:案《卫世家》卫成公生穆公,穆公生定公,定公生献公,是衎为成公曾孙。云“亦失国得反”者,案襄十四年《左传》称,卫孙文子甯惠子逐卫侯,卫侯出奔齐,是“亦失国”也。称亦者,亦成公也。其时亦非成叔之功,假言之也。云“纂,继也”,“服,事也”,《释诂》文。下注“率,循也”,亦《释诂》文。○“公曰:叔舅!予女铭,若纂乃考服”,此一节明蒯聩与孔悝铭之言也,及敕戒之,使继先祖,故云“纂乃考服”。○“悝拜”至“彝鼎”。○正义曰:此一节明孔悝拜受君恩,言己光扬先祖之德、行君之大命,著於彝鼎。○“对扬以辟之”者,对,遂也;扬,称扬也;辟,明也。言己遂称扬君命,以光明我先祖之美。○“勤大命,施于烝彝鼎”者,勤,行也;施,著也;烝谓烝祭。言己勤行君之大命,著於烝祭之彝尊及鼎也。“此卫孔悝之鼎铭也”,记者录其铭,故以结之,但“休哉”以上,是称其先祖;“公曰叔舅”以下至“彝鼎”,是自著其名。於下是以身比焉,比先祖也。

? 郑玄注: 昔者周公旦有勋劳於天下,周公既没,、成王康王追念周公之所以勋劳者,而欲尊鲁,故赐之以重祭。外祭则郊、社是也,内祭则大尝禘是也。言此者王室所铭,若周公之功。○诬音无。不传,直专反,不,本亦作弗。夫大尝禘,升歌《清庙》,下而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乐也。康周公,故以赐鲁也。《清庙》,颂文王之诗也。管《象》,吹管而舞《武》、《象》之乐也。朱干,赤盾。戚,斧也,此《武》、《象》之舞所执也。佾,犹列也。《大夏》,禹乐,文舞也,执羽籥。文、武之舞皆八列,互言之耳。康,犹褒大也,《易·晋卦》曰“康侯用钖马”。○佾音逸。盾,食准反,又音允。籥,羊灼反。子孙纂之,至于今不废,所以明周公之德,而又以重其国也。不废,不废其此礼乐也。重,犹尊也。

[疏]“ 昔者”至“国也”。○正义曰:此一节因上说鼎铭,明先祖之善,故此明周公之勋,子孙纂之,特重於馀国,亦光扬之事。○“外祭则郊、社”者,诸侯常祭,唯社稷以下。鲁之祭,社与郊连文,则备用天子之礼也。○“内祭则大尝禘”者,祫祭在秋也,大尝禘祭在夏也,是大尝禘得用天子之礼,则升歌《清庙》及舞《大武》、《大夏》之属,皆用天子之礼,所以为大尝禘也。馀诸侯则不得大常禘。○“升歌《清庙》”者,升堂歌《清庙》。《清庙》,颂文王之诗也。○“下而管《象》”者,堂下吹管而舞《武》、《象》之乐也。○“朱干玉戚,以舞《大武》”者,朱干,亦盾也。戚,斧也。以玉饰其柄,此《武》、《象》之武所执。○“八佾以舞《大夏》”者,《大夏》,禹乐,之舞也,执羽籥。此天子之乐也。○“康周公,故以赐鲁也”者,升歌《清庙》以下,并是天子之乐,故以此结之也。○注“武象”至“锡马”。○正义曰:言“文、武之舞皆八列,互言之耳”者,以经云“八佾以舞《大夏》”,舞《大武》不显佾数,则舞《大武》亦八佾也。《大武》云“朱干玉戚”其《大夏》则不用朱干玉戚,当用羽籥。而云“互文”者,以《大夏》言舞数,则《大武》亦当有舞数。《大武》言所执舞器,则《大夏》亦有舞器,故云“互”也。○“《易·晋卦》康侯用锡马”者,证康是褒崇之义,案《易·晋卦》坤下离上,日出於地为晋。晋,进也。言明晋也。○“子孙”至“国也者”,言鲁是周公子孙,继周公之后,至今不废此礼乐。谓作记之时也。所以明周公之有德,而又以尊重其鲁国也。

经文

夫鼎有铭,铭者自名也。自名以称扬其先祖之美,而明著之后

世者也。为先祖者,莫不有美焉,莫不有恶焉。铭之义,称美而不

称恶,此孝子孝孙之心也,唯贤者能之。铭者,论撰其先祖之有德

善、功烈、勋劳、庆赏、声名①,列于天下,而酌之祭器②,自成其名

焉,以祀其先祖者也。显扬先祖,所以崇孝也。身比焉③,顺也。

明示后世,教也。夫铭者,壹称而上下皆得焉耳矣④。是故君子之

观于铭也,既美其所称,又美其所为。为之者,明足以见之,仁足以

兴之,知足以利之,可谓贤矣。贤而勿伐,可谓恭矣。

今注

①论撰:论述、记录。②酌之祭器:斟酌先祖的美德,铭刻在祭器上。③身比焉:自己的名字也排列在上面。④上:指祖先。下:指后辈。

今译

祭祀用的鼎上通常都有铭文。所谓铭文,就是要自己立名。自己立名,来颂扬先祖的美德,使之明白显著地传给后人。作为先祖,都是既有美德,也会有恶行的,而铭的意义,在于只赞扬美德,不表现恶行,这是出于孝子孝孙的好心,只有贤者才会这样做的。撰写铭文,是要论述、记载先祖的美德、功绩、勋劳、奖赏和名声,使之公布于天下,并斟酌其要点,镌刻在祭器上,同时附上自己的名字,用来祭祀先祖。显扬先祖的德行,是崇尚孝道;附上自己的名字,也是名正言顺;展示给后代的人看,则是教育后代。制作铭文真是一举多得,使祖先和后代都得到益处。所以君子观看铭文,既赞美铭文中所称道的祖先业绩,同时也赞美制作铭文这件事本身。制作铭文的人,有明察的眼光能看到祖先的美德,有仁爱之心来参与制作铭文这件事,又有智慧能利用这件事使自己和后人得益,真可以算是有贤德了,有贤德而又不自夸,真可以算是谦恭了。

经文

故卫孔悝之鼎铭曰①:“六月丁亥,公假于大庙②。公曰:‘叔

舅③! 乃祖庄叔④,左右成公⑤。成公乃命庄叔,随难于汉阳,即宫

于宗周,奔走无射⑥。启右献公⑦。献公乃命成叔,纂乃祖服⑧。

乃考文叔⑨,兴旧耆欲,作率庆士⑩,躬恤卫国。其勤公家,夙夜不

解,民咸曰休哉(11)。’公曰:‘叔舅! 予女铭,若纂乃考服。’悝拜稽首

曰:‘对扬以辟之(12),勤大命。’施于烝彝鼎(13)。”此卫孔悝之鼎铭也。

古之君子,论撰其先祖之美,而明著之后世者也。以比其身,以重

其国家如此。子孙之守宗庙社稷者,其先祖无美而称之,是诬也。

有善而弗知,不明也。知而弗传,不仁也。此三者,君子之所耻也。

今注

①孔悝(kuī):卫国执政大夫。公元前480年,卫国太子蒯聩劫持孔悝,迫使孔悝立他为卫庄公。事详《左传》哀公十五年。这篇鼎铭,即蒯聩即位后赠给孔悝的。②公:即卫庄公蒯聩。假:通“格”,是来到的意思。大庙:卫国的祖庙。③叔舅:诸侯称异姓大夫为舅,年长的称伯舅,年幼的称叔舅。这里指孔悝。④庄叔:指孔悝的七世祖孔达。⑤左右:辅佐。卫成公:卫国之君,公元前634—前599年在位。⑥卫成公曾因躲避晋人讨伐而逃往楚国的汉阳,后虽返国,又因杀其弟叔武而被晋人逮捕押送到宗周周天子所在地。无射(yè):犹言“无厌”。⑦启:开。右:通“佑”。献公:卫国国君,名?,公元前576—前558年在位。 他是成公的曾孙。 ⑧成叔:是庄公的孙子。纂:继承。⑨文叔:指孔悝的父亲孔圉。⑩耆欲:“耆”通“嗜”。耆欲,指志向。庆士:即卿士。(11)休:美好。(12)对扬:回答、张扬。辟:阐明。(13)勤:执行。烝彝鼎:烝祭时所用的鼎彝。

今译

卫国大夫孔悝的鼎铭上说:“六月丁亥,卫庄公来到太庙,他对孔悝说:‘叔舅! 你的祖先庄叔曾辅佐卫成公。成公命庄叔跟随他一起避难到汉阳,又一起住进宗周的宫室。那时庄叔跟随成公到处奔走,但毫不厌倦。他的德行又开导了成叔,成叔又辅佐献公归国即位。献公于是命成叔继承庄叔职位。你的父亲文叔,能振兴祖先的遗志,起来带领众卿士,努力为卫国效劳,他为公家服务,日夜不休息,受到众人一致赞扬。’卫庄公又说:‘叔舅! 我给你这篇铭文,你继承你父亲的职位吧!’于是孔悝下拜叩头道:‘高声回答我主:我将发扬祖先的功德,努力执行您的命令,并把它刻在烝彝鼎上。’”这就是卫国孔悝的鼎铭。古代的君子,论述祖先的美德,使之昭著于后世,同时附上自己的名,尊重自己的国家,就如这篇铭文一样。继承了祖先的宗庙社稷的子孙,如果祖先没有美德而妄加称赞,便是欺骗;祖先有善行却不知道,那便是不明察;知道祖先的美德却不作宣扬,那便是不仁。这三者,是君子感到羞耻的。

经文

昔者周公旦有勋劳于天下,周公既没,成王、康王追念周公之

所以勋劳者,而欲尊鲁①,故赐之以重祭。外祭则郊社是也,内祭

则大尝禘是也。夫大尝禘,升歌《清庙》,下而管《象》②,朱干玉戚,

以舞《大武》,八佾以武《大夏》③。此天子之乐也。康周公④,故以

赐鲁也。子孙纂之,至于今不废,所以明周公之德,而又以重其国

也。

今注

①鲁:周公旦的封国。②管《象》:用管乐吹奏《象》之乐。《象》,和下文的《大武》、《大夏》,都是天子祭祀时演奏的乐舞名称。③八佾:乐舞的行列,一行八人为一佾。④康:褒扬。

今译

从前周公旦为周朝的天下建立了大功勋。周公旦死后,成王、康王两代天子追念周公所建立的功勋,想通过尊重鲁国来纪念他。于是特准鲁国举行像天子那样隆重的祭祀。于是鲁国在外可以郊天祭地,在宗庙内可以举行大规模的尝祭、禘祭。大规模尝祭、禘祭,登堂时要唱《清庙》诗,堂下用管乐吹奏《象》之舞曲。还有人拿着红色的盾牌和玉做的斧钺跳起《大武》之舞,又用八列舞队跳起《大夏》之舞。这都是天子的乐舞,为了褒扬周公,就赐给了鲁国。周公的子孙在鲁国把这些礼仪继承了下来,直到如今还没有废止,这是为了显扬周公的功德,同时也使鲁国得到了极大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