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于坚的诗《事件:棕榈之死》的全文

老兄.我找了二十分钟也没找到!!!!

只有给下面这点东西安慰下你了

节哀

我也是诗歌爱好者

棕榈之死

2006年07月31日11:41 新民周刊

当时代没有反省、没有制衡地追求“发展”、“前进”、“刷新”,并且诸如此类的观念成为个人无力反驳和避开的社会意识形态的时候,那些被忽视、被遮蔽、被牺牲和毁灭的人、事、物及其与之相联的一切,谁来关注他们/它们呢?

撰稿/张新颖(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

烈日炎炎之下,走过新建的广场,心里说:没有树。原有的树不知道被砍伐到哪里去了。

上世纪80年代末,于坚写过一首短诗:《阳光下的棕榈树》,诗中写棕榈的叶子——“那些绿色的手指”——“在抚摩大理石一样光滑的阳光”,“像朝圣者那样环绕它,靠近它”;紧接着,诗在“我”和棕榈、和阳光之间建立起密切的精神联系,并以此结束全诗:“修长的手指希腊式的手指/抚摩我/使我的灵魂像阳光一样上升”。

可是,没过多久,到1995年,于坚又写了《事件:棕榈之死》。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棕榈之死的事件是怎么发生的?它透露出什么样的时代变化的信息?它同时又透露出诗人对时代变化的哪些方面的观察、感受和反省?所有这些又是通过怎样的诗艺呈现出来的?

下午,阳光“经过复杂的折射”照到它,“大约一分钟”。阳光为什么要经过复杂的折射才能照到它“一分钟”?它生长在街区之中,“在水泥板块和玻璃钢的岩屋之间”,它是

木料和电线杆中的唯一的一棵树

比这孤单的情势更为严重的是,在人们的意识和语言里,它甚至连一棵树也不是——就像诗里说到的那样,它成了一根“木桩”,成了有用的“木料”:悬挂标志,晾晒衣物,“让疾病张贴广告”——反讽的是,“它因此得以避免致命的伤害”。

在这样的环境中,这棵棕榈树的生存只能是在人的视野和世界之外,在人的意识和语言的黑暗中——

它的根部已被水泥包围只留下一个洞

即使这样地存在着,也终有一天会遭遇到毁灭。因为世界在发展,要求上进的街区,“革命已成为居民的传统/天天向上破旧立新跟着时代前进/这是后生的愿望长辈的***识”,而“固执于过时的木纹与环境格格不入”,其命运似乎只有毁灭一途——

那一天新的购物中心破土动工领导剪彩群众围观

在众目睽睽之下工人砍倒了这棵棕榈

当时我正在午餐吃完了米饭喝着菠菜汤

睡意昏昏中我偶然瞥见它已被挖出来地面上一个大坑

它的根部翘向天空叶子四散已看不出它和木料的区别

随后又锯成三段以便进一步劈成烧柴

推土机开上去托起一堆杂石

填掉了旧世纪最后的遗址

值得注意的是,棕榈之死并不是多么令人惊动的事件,它不过是发生在日常生活中、发生在吃饭和昏睡时的小事罢了——甚至连小事也不是,因为根本就没有被意识到。那么,很自然,它不会引起普遍的情感反应和思想反应。

但是诗人却把它醒目地标明为“事件”,并由此来透视时代的变化和人的普遍意识的盲区。当时代没有反省、没有制衡地追求“发展”、“前进”、“刷新”,并且诸如此类的观念成为个人无力反驳和避开的社会意识形态的时候,那些被忽视、被遮蔽、被牺牲和毁灭的人、事、物及其与之相联的一切,谁来关注他们/它们呢?——诗人称之为“事件”,诗把这样的“事件”呈现出来。

那么,在这个“事件”中,棕榈代表了什么?

于坚强调诗要摆脱言此意彼的隐喻传统,“一个声音,它指一棵树。这个声音就是这棵树。shu!(树)这个声音说的是,这棵树在。……在我们的时代,一个诗人,要说出树是极为困难的。shu已经被隐喻遮蔽。”棕榈就是棕榈,诗中说“一个词在我的感官中复活/哦这是一株棕榈树”也正有这样的意思。不需要隐喻和象征什么,日常生活中一棵具体的、有生命的棕榈树的死本身就足以构成为一个“事件”了。

另一方面,从隐喻后退的棕榈并不是一个空洞的、没有任何关系的存在,诗中着力呈现的棕榈的存在现场,在在揭示出这一“事件”与时代之间的复杂却又是那么直接的关系,而“我”的观察、感受,乃至于把这一切编织在一起叙述出来的写诗行为本身,都显露了个人对他身处其中的历史传统、现实境遇、普遍观念的反省和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