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子諲《阮郎归·绍兴乙卯大雪行鄱阳道中》原文及翻译赏析

阮郎归·绍兴乙卯大雪行鄱阳道中原文:

江南江北雪漫漫。遥知易水寒。同云深处望三关。断肠山又山。天可老,海能翻。消除此恨难。频闻遣使问平安。几时鸾辂还。

阮郎归·绍兴乙卯大雪行鄱阳道中翻译

 江南江北,大雪漫天,寒气逼人。想那遥远的易水之畔,应该更加寒冷,在那里有我们的徽钦二宗,他们被俘北去,至今已近十年。二帝蒙尘之处,上有沉沉之彤云,下有重重之关山。怎能不令人肝肠寸断!

 但即使天会老,海能翻,要消除 北宋 覆亡的靖康之耻却是难上加难。经常听说朝廷派遣使臣去金国向二帝问候,但究意何时两帝才能返回 南宋 呢?(荷风溪雨译)

阮郎归·绍兴乙卯大雪行鄱阳道中赏析

 从此词第一句来看,起笔极写江南江北,大雪漫天,寒气逼人。如此大雪天征程上,词人思考的既不是温暖的家,也不是前村的酒舍。

 「遥知易水寒。」易水(今河北),当时正是金人的后方。从此句可知词人是怀想被掳北去的徽钦二帝。此句写怀想,句中「知」字是眼。「知」前加一遥字,写出其怀念之深。落一寒字,见得其体贴之切。寒字与起笔之雪漫漫照应,结构完整,颇有寓意。江南江北已大雪漫漫,燕山雪花大如席,其寒彻骨,可想而知。寒字亦暗示出二帝漠北寒冷之地,备受金人种种虐待。此句取自战国末荆轲之悲歌「风萧萧兮易水寒」,既而又倍增一份悲愤之感。「同云深处望三关。」上句写内心之悬想,此句更推进一步,写出举目以北望。三关,指淤口关、益津关(均今河北霸县)、瓦桥关(今河北雄县)。959年( 五代 时期后周显德六年),世宗北取瀛、莫等州,以三关与契丹分界。词人以易水、三关,厝代北地。词人遥望天北,但见彤云沉沉,二帝蒙尘之处,上有沉沉之彤云,下有重重之关山。「断肠山又山。」那重重之山,遮断了词人的视线,更遮断了二帝之归路。遥望重山,令人肝肠寸断。词情至此,似已至极。然而词人之悲痛是没有极点的。

 「天可老,海能翻。消除此恨难。」换片三句翻出奇语,却已痛入骨髓。 唐代 诗句说:「天若有情天亦老」,犹为虚拟之辞,这里则直接说「天可老」。汉代诗句说:「山无陵,江水为竭,……乃敢与君绝。」想像还没达到海,这里则已经达到海了。天荒地老,痛剧恨深,见于言外。

 下句更道「消除此恨难」。此恨正指靖康之耻、二帝被掳。难字,与上二句的「可」字、「能」字呈为强烈对比,天可老、海能翻之可能,倍加反衬出消除此恨之不可能。

 然而实际上天难老,海也难翻,而消除此恨的难度,更难于这两件事,这里说出的是绝望的话。结尾二句奇外出奇,从绝望之中竟又现出一片痴望来。「频闻遣使问平安。几时鸾辂还。」鸾指马铃,其形制为「鸾口衔铃」(《古今注·舆服》)。辂是车上横木,鸾辂即指二帝车驾。

 《宋史·高宗纪》载:1134年(绍兴四年)春正月,「遣章谊等为金国通问使」。1135年(绍兴五年)五月,又「遣何藓等奉使金国,通问二帝」。故结笔上句说「频闻遣使问平安」。此词作于1135年隆冬,事实上徽宗已于「绍兴五年四月甲子,崩于五国城(今黑龙江依兰)」。因为直至「七年九月甲子,凶问(始)至江南」(《宋史·徽宗纪》),词人此时不可能「预卜」此一凶问。但二帝在金国备受磨难,词人是明白的。问平安之语,字面堂皇得体,内里却十分酸楚。前面说天可老、海能翻,消除此恨难,固已绝望;结句反而说几时鸾辂还,则又翻出无可遏止的希望。此希望虽不合情理,却见出一片痴情。以痴情语作结,使得这首词显得愈朴愈厚愈无尽。

 这首词伤悼徽钦二帝的被掳,实际上是融家国之悲为一体(词人是神宗皇后的再从侄)。徽钦二帝,都是亡国的昏君,原本无可痛恨。但在「国、君一体」(《春秋公羊传》庄公四年)的时代,二帝的蒙难在当时的人们看来实与祖国山河的破碎、 北宋 文明的毁弃为一事。

 故从历史的角度看,向子諲的这首词表露出南渡之初爱国志士的悲愤心态,所以有其一定的历史认识意义。从艺术的角度看,则此词抒情的曲折深刻以及语言的委婉工致,造诣上颇有独到之处。上片由江南江北之雪联想到易水之寒,又由这一联想而遥望三关,已是层层翻进。下片凌空设喻,以天可老、海能翻反衬此恨难消,情至绝望之境,便若无以复加。然而最后又翻出绝望中的一片痴望,抒发故国故君之思,至此将情感推向极点。只因词人郁结的悲愤很深沉,倾诉出来才有如此曲折跌宕之致。

 词虽是小令,字数不多而其抒情却曲折深刻如此,可以说造诣独特。全词虽极写二帝被掳不还的悲怀,但终篇也并无一语道破,语言委婉工致,正不失词体本色。比较 南宋 前期一般爱国词的粗犷,南宋后期一般爱国词的晦涩,又可称得上是匠心独运。

诗词作品: 阮郎归·绍兴乙卯大雪行鄱阳道中 诗词作者: 宋代 向子諲 诗词归类: 宋词精选、咏史怀古、爱国、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