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肃的诗歌

霜降,是蒹葭苍苍的茫,是草木摇落的荒,是三千繁华尽处凉到底,是一枕孤梦醒时的怅惘。

霜降,随了一枚叶,落尽岁华;从了一场雨,凉过纸张;化了一滴墨,染开雨巷

转眼,又是一年霜降。《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说:“九月中,气肃而凝,露结为霜矣。”

风一动,寒一重,秋已深,冬将至,此岁将暮,此心安然,愿时光渐凉处,岁月安暖。

去看一次夕阳,吟一风,醉一月,眉间种满一番欢喜。

去听雨打残荷,滴一声,愁一点,清夜落下一枕新凉。

去见一次白露,垂一珠,凉一夜,心中拨亮诗歌的炉火。

去拾一片秋叶,红一句,绿一句, 脉络里写下季节的痴缠。

时光的脚,走出微凉的诗行,多少姹紫嫣红,多少烟柳画桥,终于老成荒烟蔓草,老成苍凉的月色,老成破碎的从前。

总以为,生命该带着些冷的底色,就如秋天,寒烟,缺月,冷露,清霜,萧萧打叶雨,簌簌落花风,空山一声钟,古驿一树鸦。

总以为,人生该有一些忧伤的情绪,就如秋天,清夜笛,寒山钟,巴山雨,昨夜风,披一身或明或暗的月色,等一个或来或不来的旧人。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苍翠的时光,渐次凋零,只留下疏落的寒枝,刻满岁月的苍凉。

年岁递增,心事怅惘,曾被时光催促,曾追赶时光,历过红尘悲欢,尝过苦楚风霜,岁月添了新凉。

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或许生命原本就带着伤感的色彩,带着残缺而荒凉的美。相遇的人太多,留下的却太少;相识的人太多,珍惜的却太少。

阿难对佛祖说:“我爱上了一个女子。”

佛祖问:“有多爱?”

阿难:“我愿化身石桥,爱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女子从桥上走过。”

苍翠的时光里,我们都有过那样缱绻的心事,那样痴心的爱恋,那一场白衣胜雪的青春,那一段疼痛而甜蜜的往事。

命运磨去我们的棱角,光阴吞噬我们鲜衣怒马的念想,唯有那点心事,不曾老去,在那些狼狈不堪的时光与远方里,不困顿,不迷失。

路遥马疾的人间,多少人,渐行渐远渐无声,多少事,渐老渐淡渐生凉。

我们总会在一缕秋风里,在一片落叶上,念起一些人,念起一些往事,念起时光的旧,念起岁月的凉。

人生,总该有一些动人的时刻,在秋水岸,念一个人。像诗心跌落人间,散作枯草秋霜,浮在月色里,如画旖旎;坐在书页上,如诗行婵娟。

那些落在草上的霜,惹着凉意,带着纷纷扬扬的寂寞,落在额头,是光阴的故事;跌进颈间,是岁月的信笺。

往事纷纷,人影绰绰,某个黄昏,某个落日,一段思量,一指寒凉,是某段路,某个街口,某个一闪而过的背影,一霎老在你眼里。

风一朝冷,露一夜寒,时光落笔处,秋色已晚。

每一个季节,都是岁月深处寄来的一封信,读至落款处,纵发间有雪,十指苍老,仍能翻回一页页往事,翻回百花深处的故事,翻回花开的痴,叶落的念。

不论生活安排怎样的悲欣交集,怎样的荆棘密布,愿日子,终能从容而美好,带着诗意,带着温暖,闻到草木的清芬,看到月色的美。

愿你我,在秋声里承欢相见,又在时光的水岸清心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