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人记事的优秀美文:嫂子(2)

 嫂子看了看我,脸上有一丝变化,显然觉察到了我的寒酸。

 ?我领她去洗个澡吧。?说着,嫂子就拉着我走出哥哥的办公室。

 有生以来第一次洗澡,真是不习惯,那个时候,供热公司有大澡堂,连隔间都没有,好多人在一起洗,我臊的头都不敢抬,嫂子喊我,我就是不敢进去,她不得不容许我穿着内衣洗澡,澡堂里异样的目光和小小的议论声朝我们射来。我就像一个小丑。嫂子边给我搓背边给我说:?别怕,每个人第一次洗澡都这样,以后就好了。?在嫂子的鼓励下,我好不容易洗完了第一个澡。走出澡堂。一缕微风吹来,浑身清爽,舒服极了。

 在农村人眼里,城里人都是娇滴滴的,他们瞧不起乡里人。有人问过我妈妈:?你家儿媳妇吃你家的饭吗?

 ?吃啊,为啥不吃?

 ?上炕吗?

 ?上啊,还爱在她外婆的炕上坐。?

 妈妈的回答他们没人相信。

 1991年,大丰收,麦子收成很好,全村人都想把多余的粮食卖了换点票子用。

 有一天,天刚麻麻亮,村里人就启程去粜麦子,有的用驴驮着,有的人背着,那时交通不方便,没有车。人们高高兴兴,说说笑笑地到十里开外的集市上去。中间还夹杂着孩子们的欢笑声和打闹声,这可是平时很少有的事,今年丰收了,大人想带孩子去见见世面,顺便给他们买点好吃的,好穿的。

 今天的集市好像比往常热闹得多,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叫卖声,还价声,孩子的嬉闹声和哭啼声交织在一起,就像一首内容庞杂的交响曲。

 十二点左右,全村人的麦子都粜完了,大家各自带着孩子去吃饭或买衣服、玩具,当然为主是家里的日用品。

 突然,一声闷雷平地而起,集市就像炸开了的锅,沸腾了起来。不一会儿,暴雨披头盖面的下了起来。这时,人喊声,驴叫声,喇叭里的警告声织成了一片。大人把孩子拽到地势较高的地方,驴被拴在了大树上,它们在暴雨中乱踢乱吼。

 顷刻间,集市场的`水积了半人高,洞口太小,水流不急,水位越来越高。喇叭里喊道:?请大家不要慌,把自己的孩子带好,尽量往高处走。?当时,集市里只有乡政府一座二层小楼最高,人们都往楼上挤,楼梯都被震得颤动了。还是有好多人没能挤上去。

 ?大家注意了,一定要小心,已有两位老人被洪水卷走,一头毛驴也被大水冲走了。真是噩耗啊,站在楼梯上的人又在骚动,楼梯又在发颤。

 ?别吵了,也别动,我们这么多人,楼梯会塌的。?这人的声音好熟悉,我寻声看去,是我嫂子,她也在人群中。大家听了她的话,立刻安静了,连小孩也不说话了。

 ?姐,姐。?

 ?奥,调兰,别说话。?

 暴雨肆虐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停了下来,集市场的水也慢慢地溜走了,这时听到有人在哭,有人在骂。因为集市上的货物都被大水冲走了。特别是那两条人命,还有那头驴。没有失去什么的人也哭丧着脸,一是对那些人的同情,一是想着自己怎么回家。

 好在我们那里的是黄土,又是陡路,太阳一晒,路面就干了许多。我们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有几处平地,水积得多,是粘稠的烂泥,人们在烂泥旁站着,谁也不敢身先士卒,一则心疼布鞋,二则怕掉到泥坑里出不来。

 ?我来先走。?又是嫂子。她两把脱下鞋子,光着脚丫,嫂子的脚是35尺码的,小巧玲珑的,她大踏步走进那些烂泥里,然后,前后左右地踩泥巴,不一会儿,泥巴被踩平了,也瓷实了。

 ?来,大家现在可以走了。?她说完就提着鞋子在前面走了,她还要去踩前面的烂泥呢。

 一路上,嫂子一***踩实了七个烂泥坑。村里人这才相信我妈妈的话。全村人饭后茶余总要说说我嫂子怎么怎么好,不像城里人。那次洪水的事被人们说了三四年,嫂子也被村里人赞叹了三四年。后来,每当逢年过节,村里人又会记起我的嫂子,问我妈妈:?你儿媳回来不?她真是个好孩子。?

 有人说过,嫂姑之间的关系是很难维持的。然而,我们姐妹四个和嫂子的关系都很好,最大因素当然是嫂子的贤惠。

 记得,大姐学缝纫时,吃住就在哥嫂那里,他们和睦相处。哥哥有了新的住房后,旧的住房就给了大妹妹。大妹一家安安稳稳地在那里住到国家改修,拆迁。哥哥最爱小妹,所以小妹爱几时去哥嫂那里就几时去,都能受到嫂子的关爱。

 至于我,更是备受哥嫂的关爱了。

 高考前夕,我就患了精神衰弱症,哥嫂让我在他家修养一个多月,嫂子除了给我做可口的饭菜外,还抽时间给我说宽心话,开导我。

 上了电大后,直接就住到哥嫂家。她不但供给我上学,还容许我拾荒,自由使用他们本来就窄小的空间。后来又见证了我从懵懂走向成熟。我后来好儿媳和好嫂子的口碑都应归功于嫂子对我的言传身授。

 张兰,女,七十年代初生,秦州区娘娘坝中心小学教师。从小爱好文学,有诗歌、散文、小小说发表于《天水文学》,《天水日报》、《天水晚报》、秦州微网、黄河律动、海峡文学等。

 本文作者:张兰。(公众号:拾穗cornfie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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