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古典诗歌

这首诗通过一个女主人的口吻,写她对经商在外的丈夫的怀恋。全篇通过人物的独白,辅以景物相衬,把叙事、写景、抒情巧妙地融为一体,诗的情调爽朗明快,真挚动人,且带一些故事性。

首六句着笔于双方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童稚形象。“十四”两句细致刻划了初嫁时的羞涩。“十五”四句显出了婚后的亲昵美满、如胶似漆,又表达了妻子坚贞不渝的心愿。“十六”四句为丈夫远行而日夜挂心,并寄以叮嘱。“门前”八句,看到苔深叶落,蝴蝶双飞,不禁为自己的青春而感触,也更盼望丈夫早日归来。末四句是全诗的归宿:只要一接到预报回家的信,哪怕远至七百里的有急流的长风沙,她也会去迎接。

《唐宋诗醇》云:“儿女子情事,直从胸臆间流出,萦迂回折,一往情深。尝爰司空图所云‘道不自器,与之圆方’,为深得委曲之妙,此篇庶几近之。”

纪昀亦曾云:“兴象之妙不可言传,此太白独有千古处。”

此类诗确为李白所擅长。

且此诗又写出了古代妇女真实的生活愿望,亦是李诗中写市民生活之作。 [编辑本段]细酌  我们知道,李白青年时代出三峡之后,曾有相当长时期漫游于汉水流域和长江中下游一带。这些地区自六朝以来,就是商业发达、城市繁荣、商人们来往频繁之处。六朝乐府中的“吴声”、“西曲”即产生于这一地区,其中不少篇章就是表现商妇与丈夫离别的悲思的。李白是一位非常重视学习优秀文学遗产的作家,对于“吴声”“西曲”非常熟悉;他的生活经历又使他对商妇们的思想感情有相当的了解:这些正是他写作《长干行》的基础。

《长干行》从女子的童年写起。“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古代小孩不束发,“妾发初覆额”表明年纪还很小。“剧”是玩耍的意思。这几句是说商妇和她的丈夫在童年时代就有着亲密无间的友谊。以下从“十四为君妇”到“十六君远行”,用年龄序数法写女子婚后的生活历程。“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虽然是竹马之交,但从一起游戏的伙伴而结为夫妻,新婚期内毕竟也还是使她羞答答地难以为情。诗人以真实而细腻的笔法,为我们描画出一个羞涩、天真的少妇形象。“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即使化为灰烬,也生生死死,永不离分!这里是化用《吴声歌曲·欢闻变歌》中“没命成灰土,终不罢相怜”的意思。我们仿佛听到了少男少女海誓山盟的赤诚心声。这位女子的热情、坚贞的性格,开始展现在我们眼前。 “抱柱信”“望夫台”二都是古代的传说。“抱柱”是说一位名叫尾生的男子,与他的爱人约定在桥下见面;尾生先到,忽然河水暴涨,他不肯失信,便紧抱桥柱,结果淹死。关于望夫台、望夫山、望夫石的传说很多,都是说妻子如何望眼欲穿地盼着丈夫的归来。两句意思说:丈夫象尾生那样忠诚地爱着她,而她又哪里会登上望夫台,去尝受离别的痛苦呢?这四句诗让我们体会到一对少年夫妇沉浸在热烈、坚贞、专一的爱伍中的幸福。然而好景不常,他们不久就尝到了离别的痛苦。而诗情也就在这里顿起波澜,产生了明显的转折。“十六君远行,瞿唐滟滪堆。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瞿唐峡是长江三峡之一,在今四川奉节县东。峡口有巨大的礁石,名滟滪堆。农历五月夏水涨时,滟滪堆淹没水中,仅露出顶部一小块,舟船来往,极易触礁遇祸。所以舟人谚曰:“滟滪大如襥,瞿唐不可触。”古代三峡山上多猿,它们的叫声凄厉,常常牵动旅人的乡愁。歌谣唱道:“巴东三峡猿鸣悲,猿鸣三声泪沾衣。”诗人巧妙地把这两首谣谚熔铸为精炼的诗句。我们读到这里,好像听到了咆哮的江声和哀切的猿鸣,也感到了商妇对丈夫安危的深切关怀。

从“五月不可触”到“八月胡蝶黄”一段,描写节序变换,烘托出女子对丈夫深长的思念。“门前迟行迹,—一生绿苔。”“迟”字一作“旧”,有的本子又作 “送”。“迟”是等待之意。这两句大约是说,在门前等待(或送别)行人所留下的足迹,也已都生长了青苔。“苔深不能扫,落时秋风早。”夏天过去了,初秋来临了,她还在默默地盼望、等待。“八月胡蝶黄,双飞西园草。”已经到了仲秋时节,她依然在不断地盼望、等待。看着双飞双舞的胡蝶,心中翻动着孤栖的苦味;想到时光在不停地流驶,又悄悄地为青春逝去而忧伤。我们不难想象她是如何地在相思中忍受着煎熬。“早晚”是“何时”之意。“三巴”即巴郡、巴东、巴西,都在今四川东部。长风沙在今安徽安庆市东长江边上,离开今天的南京已经有数百里之遥。商妇实际上不可能真到那么远去迎接丈夫,但这样的夸张对于表现她此时此刻的心情是十分有力的。诗人写出了女子对于会面的渴望,对于丈夫热烈的爱,写出了蕴蓄在她心底的奔放的热情。全诗到这儿结束了,而这位满怀热烈而深沉的爱情的妇女形象,却久久地留在我们心上。 [编辑本段]艺术价值  李白的这首《长于行》在艺术上是非常成功的。它对商妇的各个生活阶段,通过生动具体的生活侧面的描绘,在我们面前展开了一副副鲜明动在的画面。它的不少细节描写是很突出而富于艺术效果的。如“妾发初覆额”以下几句,写男女儿童天真无邪的游戏动作,活泼可爱。“青梅竹马”成为至今仍在使用的成语。又如“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写女子初结婚时的羞怯,非常细腻真切。诗人注意到表现女子不同阶段心理状态的变化,而没有作简单化的处理。再如“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八月胡蝶黄,双飞西园草”,通过具体的景物描写,展示了思妇内心世界深邃的感情活动,深刻动人。这里不妨拿李白另一首也是写思妇之情的《江夏行》来作一比较。《江夏行》也是佳篇,但其中除了“眼看帆去远,心逐江水流”这样的句子写得较动人外,大多是直接的一般的感情抒发,缺乏鲜明的生活场景和生动的细节描绘。如“令人却愁苦”,“使妾肠欲断,恨君情悠悠”,“独自多悲凄”,“对镜便垂泪,逢人只欲啼”等等,显得比较发露,给人的感觉比较率直平淡,感情的深度挖掘得不够,难以使人反复咀嚼体会。第三段“悔作商人妇,青春长别离。如今正好同欢乐,君去容华谁得知?”也显得议论气息过重,比较概念化,不如,“八月胡蝶黄,双飞西园草,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用比兴手法描写,显得含蓄而耐人寻味。而且那种“悔作商人妇”的情绪在唐诗中也显得一般,远不如《长干行》中那种炽热而专一的感情来得真切。

《长干行》的风格缠绵婉转,具有柔和深沉的美。商妇的爱情有热烈奔放的特点,同时又是那样地坚贞、持久、专一、深沉。她的丈夫是外出经商,并非奔赴疆场,吉凶难卜;因此,她虽也为丈夫的安危担心,但并不是摧塌心肺的悲恸。她的相思之情正如春蚕吐丝,绵绵不绝。这些内在的因素,决定了作品风格的深沉柔婉。我们拿作者的《北风行》来比较一下就更清楚了。《北风行》具有急风暴雨般的格调,因为它表现的是幽州思妇悼念战死丈夫的极度的悲戚。《长干行》刻划人物的心理活动却细致入微,语言含蓄精炼。“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八月胡蝶黄,双飞西园草。”这些诗句包孕着缠绵悱恻的相思之情,又具有柔和流丽的音乐美。朗读时自然能感受到一种声情摇曳的艺术力量,体会到那种柔婉的艺术风格。

《长干行》还很好地运用了夸张的手法。比如写新婚的羞怯,便说“千唤不一回”;写爱情的坚贞,便说“愿同尘与灰”;写离别的长久,便说“苔深不能扫”;写盼望的殷切,便说“直至长风沙”。这些语句有力地表现了思妇热烈而深沉的感情,给人深刻的印象。全诗都用女子自述的口吻,这些夸张语句都符合她的感情和性格。例如“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既充分表现了思妇此时此刻的急切心情,也与她商人妇的身份相合;如果这话出于一个从来足不出户的妇女之口,就会显得不够真实了。

《长干行》在艺术上明显地受到古乐府诗歌的影响。前面按年龄序数写少妇的生活历程,使人想起《孔雀东南飞》开头“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大诵诗书,十七为君妇,心中常苦悲”一段。但《孔雀东南飞》一句写一岁的事,只是作为全篇一个比较简略的引子;《长干行》却是有具体生活场景,有血有肉,构成了全篇的重要组成部分。后面通过描写节序变换来刻划女子怀人的深长愁思,则是学习南朝乐府《西洲曲》。在风格的柔婉、音节的流美方面,《长干行》后半篇与《西洲曲》很相象。我们录《西洲曲》的一节于下,以资比较: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

然而《长干行》并不是机械地模仿。它描绘的生活图景是崭新的;商妇的情感写得较为丰富而有变化,也不同于《西洲曲》的单纯。它们各擅胜场,都是我国古典诗歌中的艺术珍品。

我国古典诗歌,从《诗经》以来,一向有反映妇女生活的传统。在漫长的封建社会中,妇女们受着沉重的压迫。在爱情和婚姻方面,她们往往遭到被玩弄、被欺凌的痛苦。因此,她们特别,强烈地企求着纯真专一的爱。汉乐府古辞《白头吟》中“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的感叹,《孔雀东南飞》和南朝乐府《华山畿》中青年男女在死后终于结合的浪漫主义描写,都体现了这种理想和追求。封建社会中男子常因服役、宦游、经商等缘故离乡背井,妻子只得独守空闺,受着离别之苦,这也是较普遍的社会现象。因此在反映妇女生活的诗篇中,表现思妇之情的相当地多。封建社会的诗人们,若能在自己的作品中把深切的同情给予被欺凌、被卑视的妇女,反映她们的正当的善良的愿望,那就该得到应有的肯定。李白诗歌中有关妇女的篇什,大多数都表现了这种进步的倾向。《长干行》塑造了具有美好情操的青年妇女形象,体现了妇女们对于纯真爱情的追求和渴望,艺术上又极完美,是比较突出的一篇,它无疑地也应该受到我们的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