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时期娼妓行业的兴盛与文化传播

唐朝是一个繁荣强盛的朝代,随着其农业生产的恢复和发展,城市手工业和商业也日益地发展繁荣起来。这种发展后的城市经济与统治阶级的奢侈淫欲相结合,促使一个非生产性的行业娼妓业的迅速兴起。唐是我国娼妓业较为兴盛的一个朝代,其时皇室中有“宫妓”,达官显贵们有“家妓”,军旅驻地有“营妓”,城市都会有“官妓”,茶楼酒肆中有“歌妓”及专事陪酒的“饮妓”等多种。唐 *** 对各级官吏没有“宿娼”禁令,所以上至朝中权臣新贵,下至城乡富商大贾、文人墨客都把狎妓冶游作为风流雅趣。当时在长安、洛阳、扬州、湖州等大都市中, *** 云集,各地狎客也纷纷云游至此。 *** 为了便于对娼妓的管理,对其皆有造册,并制定出各种规章予以束缚,逐渐地形成了一套娼妓管理制度。唐代文人孙檗的《北里志》,便是在考察了长安城北平康里的 *** 生活后而写就的一部纪实著作,它较为全面地反映了唐之民风、民情与 *** 生活。孙檗在《北里志》中记述到:

官例规定妓分三曲(三等),南曲、中曲为优等,其它则卑屑不足道,故多只称二曲。二曲中居者皆堂宇宽静,各有三数厅事,前后植花卉,或有怪石盆池。左右对设小堂,垂廉茵榻帷幌之类称是。诸妓皆私有所占。厅室皆彩版,以记诸帝后忌日。

妓之母,多为假母,俗称为爆炭,大概皆衰退之妓。 *** 来路有三种:自幼丐有者佣其下里贫家,为不调之徒所渔猎,失身至此者良家子为其家聘之,以转求厚赂,误陷其中者。入曲以后,教以歌令,责赋甚急,微涉退志,鞭扑备至。皆冒假母姓,呼以女弟女兄为之行,但年都不在三十以内。假母亦无夫,其未衰者,大抵为诸邸将辈所主,或私蓄侍寝,亦不以夫礼相待。有游惰男子,在三曲中为诸倡所豢养,则号之为“庙容”,不知何意,大概亦是夫非夫之类。长安妓因有公卿举之相往还,声价比较均甚高。大中皇帝(唐宣宗李忱)尝游北里,朝士宴聚,亦多在此。诸妓居平康里,举子新及第,进士三司幕府,但未通朝籍,未直馆殿者,成可就诣。如不惜所费,所下车水陆备矣。其中诸妓,多能谈吐,颇有知书言话者,自公卿以降,皆以表德呼之。其分别品流,衡尺人物,应对排次,良不可及。信可辍叔孙之朝,致杨秉之惑。比常闻蜀妓薛涛之才辨,必谓人过言,及睹北里二三子之徒,则薛涛远有惭德矣。

孙檠所述是长安娼妓业的盛况,那么其他都会的情况如何呢?我们可再以扬州为例来看其娼妓业盛况。扬州是唐代南北水陆交通的枢纽,江淮盐茶漕米和农副产品,先汇集于这里,然后再转运关中和北方各地,为此 *** 专门在这里设置了盐铁转运使和对外贸易的市舶司等机构。商品经济的发展和扬州经济中心的作用。使这里的娼妓业与其他城市相比要兴盛许多。众多的文人墨客在这里冶游后,多留下些较为艳丽的诗篇,以记载该地娼妓业的盛况。如:于邺的“扬州盛地下,每重城向夕,娼楼之上,街中珠翠填咽,邈若仙境”杜牧之的“春风十里卷珠廉”张祜的“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王建的“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宏曲客纷纷,如今不似时平日,犹自笙歌彻晓闻”徐凝的“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在这些诗篇中多少看出了扬州娼妓业的兴盛及诗人们那种“章台走马,眠花醉柳”的放荡生活。在唐代等级较高的妓院里, *** 们必须精通音乐、歌舞、诗词、绘画等多方面技艺与知识,对于上层贵族来说去那里的主要目的亦并非是为了泄欲,而是为了获得精神上的松弛与安宁。以美酒佳肴助兴,得到诗词歌赋的享受,这对于有闲阶级的男子来说,是摆脱家庭与日常琐事烦扰的最好去处。可能是与唐代的大文化背景有关,当时的名妓能诗善赋者甚多。有些 *** 的文学功底要远在一般的文人学子之上,以致在长安、洛阳等地,有的 *** 竟给前来求学或应考的年轻士子做过临时的授业师。当时较为著名的、又见于传记记载的能诗善赋的 *** 有:张窈窕、薛涛、刘采春、刘凤仙、鱼玄机、李冶、薛小丛、赵莺莺、沈东东、阿软等多人。其中言情诗词以上乘之作而流传后世的,有许多也是出自于 *** 之手,其数量超出了中国历代女性作品流传后世的总和。如对这一特殊的文化现象作深入研究,是否可把唐代娼妓业的兴盛视为其主要原因?

就 *** 的个体讲,思想与文风都比较开放,其自身的痛苦经历又使之对男女情感有着最深刻的认识,不然类似于“风光日将老,佳期犹渺渺,不结同心人,空结同心草”与“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等千古言情绝句,是无法凭空想像出来的。如名妓薛涛,8岁时便知声律,后因家变而沦落娼门,其一生能诗善赋,留有传世诗词五百余首,在诗坛上影响颇大。曾有史料记载云:“妇人薛涛,成都娼妇也,以诗名。当时虽失身卑下而有林下风致。故词翰一出,则人争传以为玩。作字无女子气,笔力竣激,其行书妙处,颇得王羲之法。少加以学,亦卫妇人之流也。每喜写己作佳句,亦工。思致俊逸,法书警句,因而得名。”被时人称作“文妖”也。

正是由于 *** 们的能诗善赋,诗人们便经常地到妓院去饮美酒,食佳肴,与 *** 们争诗斗赋,遂形成了唐代诗人的狎妓风气。如在薛涛为妓时,与之先后唱和的著名诗人便有韦皋、元稹、白居易、牛僧儒、令狐楚、裴度、严绶、张籍、杜牧、刘禹锡、吴武陵、张祜,“余皆名士,记载凡二十人”。唐代诗人狎妓,以元稹、白居易最为著名。据说他二人在外为官时,有两大嗜好:一为游山玩水,即兴作诗二为饮酒狎妓,携之冶宴。白居易曾有“太湖泛舟,狎妓五日夜,而流连忘返的罗曼艳史”。另外,杜牧与翠华、丽玉,张建封与关盼盼,戎昱与琼华,傅春与锦云,李师中与贾爱卿,元稹与刘采春,韩与柳氏,周彦与刘凤仙,窦巩与沈东东等诗人、 *** 间也郡存在着诸多的风流趣话。

唐代诗人狎妓的社会风气与 *** 们的能歌善赋,对唐乃至中国文学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诗人与 *** 之间,或出于逢场作戏,或出于真情外露,出现了一大批赞美 *** 与颂扬男女爱慕的言情作品。同时也通过这些作品揭露了妇女们被压迫、被蹂躏、被抛弃的种种悲惨处境与命运。如我们在前面所述及到的“狎妓最为甚者”白居易,就曾以其切身体会利用诗歌这种文艺表现形式,多次向社会大声疾呼:“为人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须知妇人苦,从此莫相轻”,反映出作者同情、怜惜 *** 的人道主义精神在诗歌创作上的尽致体现。至于作者本人的行为,乃是受历史的局限而不可超脱的,他既没有要求自己不去狎妓,也没有能力去改变状况,对此我们亦不能苛求古人。

而在自唐代才形成的中国小说创作上,也基本上都是以言情小说为主,其中涉及到 *** 生涯影响颇大而又最有思想光彩的代表作就是白行简(白居易的弟弟)的《李娃传》与蒋防的《霍小玉传》两部言情传奇小说。这两部言情小说的作者,可能是亲身感受亦可能是得到了真人真事的触发,遂之加以笔墨渲染,较为成功地塑造了李娃、霍小玉这两个虽沦落于烟花娼门而又品行高尚、优美动人的妇女形象,歌颂 *** 虽然社会地位极其低下,但心地却善良崇高的精神境界,从而道出了唐代娼妓之盛,罪不在妇女,而是由社会制度所造成的这样一个政治主题。

由于唐代言情诗歌、小说,多是以赞美 *** 或是以描写书生与 *** 的恋情为题材,所以也就更符合封建社会知识分子的理想与兴趣,因而后世根据这种题材演化创作出来的各种文学作品也较多,对社会产生的影响与其他的作品比较起来亦相应地要大许多。此外,还有一些文人、学者从社会文化的大视野上去观察妓院,亦以笔记小说的形式写出了许多妓寮掌故,这些都在中国文学史上、风俗史上以及性文化史上占有着重要的地位。

以唐代娼妓业兴盛对中国文学的影响为例并引伸开来,就不难看出娼妓业盛况的出现决非是种单一的社会现象,而是经济、政治、文化以及人们的道德水准发展到一定阶段上的综合反映,由此而派生出的种种事物、事故、事件甚多,并通过各种形式反作用于整个社会。不过在以男子为中心的社会制度下, *** 总是以满足男子的需要才得以生存的,所以自唐而兴盛起来的娼妓业经久不衰,使之一直持续到中国的近现代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