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词的主导风格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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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诗词的主导风格

文海苍茫,浑浩流转。在中国三千余年的文化历程中,“词”这种文学形式的诞生,无疑是中国古代文学史上的一朵奇葩。

词最早流行于隋唐时期的民间。但是,从隋唐五代直到北宋中叶,词的内容一直被局限于风花雪月、离愁别绪的范围。词人填词被看成是“谑浪游戏”的“诗余薄枝”,“词为艳科“差不多是一种无形的戒律,词风溢香软媚,充满脂香粉气。直到苏轼词的出现,才使词坛面貌为之一新,南宋词论家胡寅指出:“及眉山苏氏,一洗绮罗香泽之态,摆脱绸缪宛转之度,使人登高望远,举首高歌,而逸怀浩气,超然乎尘垢之外,于是《花间》为皂隶,而柳氏为舆台矣。”金人元好问指出:“自东坡一出,性情之外,不知有文字,真有‘一洗万古凡马空’气象。”

苏轼(1037-1101),字子瞻,一字和仲,号东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四川省眉山)人。北宋文学家、政治家、书画家,“唐宋八大家”之一,与其父苏洵、其弟苏辙和称为“三苏”。苏轼幼年时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自己学习又刻苦,青年时期就显露出他超群的才华。宋仁宗嘉佑二年(1057年),朝廷招考进士时,主司欧阳修见其文章连称“快哉!快哉!”并预言:“更三十年,无人道我也。”果然,苏轼不负厚望,终成一代文坛盟主。

苏轼的一生仕途偃蹇,命运多舛,屡受群小的猜疑忌恨和排挤。但他始终没有放弃自己对理想的追求,没有失却对生活的汩汩热忱。一路激流勇进,卓然傲立。人生的磨难和宦海的沉浮反而使他成为集诗、词、文、赋、书、画样样精通的全才。南宋王灼认为苏词:“指出向上一路,新天下耳目,弄笔者始自振。” 而苏轼在词坛上,的确有着他特殊的地位。是他将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的精神扩大到词的领域;扫除了晚唐五代依赖传统的词风;开创了与婉约派并立的豪放词派;扩大了词的题材,丰富了词的意境;打破诗与词的畛域,冲破了诗庄词媚的界限,形成了它独一无二史无前例的多样化词风。

一、 天风海雨,气势恢宏,豪雄纵放。

提到苏轼的词,绝大部分人会用豪放、大气等词语来概括他的词风,读者也常常会被他那豁达的气魄所感染。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苏轼的作品中有一大部分饱含着豪雄纵放的精神,他常将个人的情感融入词中,在写人、咏景、状物中,以奔放豪迈的形象和飞动峥嵘的气势来展现超平现实的纯美。其语言奔放不羁,音调铿锵有力,笔墨酣畅淋漓。南宋刘辰翁称道:“词至东坡,倾荡磊落,如诗,如文,如天地奇观。”

例如《江城子?密州出猎》: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这首词是苏轼在密州(今山东诸城)任知州时写的。通过狩猎盛况的生动描写,抒发作者的爱国赤诚和欲到边关立功的雄心壮志。上片写狩猎,下片抒壮志,场面壮观,气氛热烈,格调高亢,笔力健劲,将传统婉约词的儿女情,换成了同仇敌忾的英雄气。读时如身临其境,备受感染。

再看他堪称古今绝唱的《念奴娇?赤壁怀古》: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出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5

此词为苏轼谪居黄州(近湖北黄冈)时所作。时年47岁的苏轼游览长江赤壁矶,面对浩瀚的长江流水发思古之幽情,缅怀英雄豪杰,借以抒发自己建功立业的抱负和报国无门的苦衷。上片写景,下片写周瑜的业绩和抒发自己的感慨,以精彩的传神笔墨,捕捉细节描写,表现周瑜英雄潇洒的风度,塑造一个指挥若定、从容沉着具有雄才大略的儒将英雄形象。这样的形象在文人词里出现还是首创。词中不仅把写景、抒情、议论溶为一炉,而且把幻想和现实,过去和现在自然地结合在一体。其内容之丰富,意境之高远,气势之恢宏,在词坛上也是空前。清代徐釚称这首词道:“自有横槊气概,故是英雄本色。”

曾有“幕下士”将苏词与柳词(柳永的词)比较:“柳中郎词,只好十七八女孩儿,执红牙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执铁板,唱‘大江东去’。”○7可见,“豪苏腻柳”差别之大,人所***知。如果说在婉约词时代,作品单纯地呈现“阴柔美”的话,那么,自苏轼创立豪放派,引导美学上的阳刚向上一路,这就在词的领域里开始“阳刚美”与“阴柔美”双峰并峙局面了。

历来有“词至苏轼,其体始尊”之说。所谓“体”,即词的体裁、形式,所谓“尊”,即形象地位的尊贵、尊严、高大。苏轼之前,词创作是按谱填词,或倚声填词。词也就成为在声韵、句式、对仗、结构等方面都有着严格规范的音乐文学。词家构思创作,都严格地遵循着这一艺术要求。苏轼创作,打破了这一僵化的形式的束缚,在当时着这是一场历史性革命。倡导词“别是一家”之说的李清照就批评他的词是“句读不茸之诗”。不协音律,其实,这正是苏轼词的独特之处。而晁无咎(即晁补之)却独具慧眼,称:“东坡居士词,人多谓不谐音律,然横放杰出,自是曲子中缚不住者。”○8一语中的,苏轼天性豪放,不拘行迹,不喜剪裁音律,是其思想本性。他自己曾说自己的文章:“吾文如万斛泉源,不择地皆可出。在平地滔滔汩汩虽一日千里无难。及其与山石曲折,随物赋形,而不可知也。所可知者,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如是而已矣。”○9词也是一样,是其情感的自然流露与表白,因此清人总结道:“词自晚唐五代以来,以清婉绮丽为宗,至柳永一变,如诗家之有白居易。至苏轼而又一变,如诗家之有韩愈,遂开南宋辛弃疾等一派。”○10南宋词人陆放翁也评曰:“公非不能歌,但豪放,不喜剪裁以就声律耳。试取东坡诸词歌之, 曲终,觉天风海雨逼人。”

二、 行云流水,清旷放达,超尘拔俗。

营造旷达超俗的意境是苏词的又一风格。苏轼在这类旷达词中通过清空疏旷的艺术格调,凸显自己超尘拔俗、通脱不羁、达观开朗、高洁独立的品性。所谓清空疏旷,即采用清幽旷远、行云流水般的自然创作法则,如春花散空,不着迹象。制造超逸空灵的意境,以达成含蓄蕴藉、意在言外、余韵无穷的效果。前人评苏轼,赞其“无一点尘俗气”“具有神仙出世之姿”都是围绕苏词清空疏旷的美学原则来论断的。

苏词在创造空灵悠远的境界时,在词中多用比喻、象征、拟人、烘托等抒情手法。渲染出旷放之境。在苏轼看来,词不仅是情感的载体,而且也是人生哲理的宣言。这种表现功能的转变也就必然引起表现手法的变更。即在保持传统手法的同时,增加词叙述论文的成分,将抒情与说理统一于一体。情是词的基础,理是词的美的升华,二者互为表里。

我们可以通过示例来体会一下。如《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婵娟。”

当时苏轼在密州(今山东诸城)任知州,因为与朝内当权的变法者王安石等人政见不和,自求外放至此处,政治上甚是失意。并且与在齐州(今山东济南)任掌书记的胞弟苏辙分别已有七年不得相聚。中秋之夜,对月抒怀,故有是作。词上片由中秋赏月起兴,引出“天上宫阙”、“琼楼玉宇”、“乘风归去”的奇思遐想;但又恐“高处不胜寒”,还不如就在人间“起舞弄清影”。想出世却又无法超然出世,表现他对现实生活的热爱。下片对月怀人。词人运用浪漫主义的手法,把月的圆缺与人的离合巧妙地联系在一起,由望月转到怨月,进而又替月开解,最后从宇宙人生本不完美的认识之中获得解脱,以***赏明月作为心灵的慰藉。全词构思奇丽,笔调洒脱,情理兼胜,千百年传诵不衰。胡仔称曰:“中秋词,自东坡《水调歌头》一出,余词尽废。”

而苏轼的另一首《定风波》则又别具旷境: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雨道中不狼狈而窜,斜照相迎也是预料中事。通过对生活小事的描绘,表达出诗人不计得失、一切听任自然的超旷哲学。这是一种类似于禅宗之“悟”的思想境界,说明苏轼在抵御外界困扰时,常常是通过调整内心、升华自我来实现的。苏轼对放达、超尘拔俗的美学境界的追求和对旷达人生的陶醉和热爱,于此可见一斑。

三、推陈出新、神韵悠远、情真意切。

苏轼的词作一***约有三百四十多首(见朱孝藏编校《东坡乐府》),其中除了豪放、旷达之作外,还有一大部分婉约词,同样是神韵悠远,读来令人回肠荡气。但同是婉约词,苏词却有所不同。

首先,内容新颖是苏词的一个主要特点之一。苏轼不同的人生经历和思想的独特性,决定了他必然要在传统婉约词的基础上给词注入新的活力。传统婉约词是以言儿女之情为主,其作用是为了娱乐遣兴。苏轼却一反常调,“以词为诗”,打破诗词畛域,凡能入诗者皆能入词,将诗歌所表现的内容移之于词,使词不仅可以言情,而且可以明志。社会人生,自然风物都可表现出来。苏轼之前,一般文人词的淡淡忧伤,皆是承续了中国传统文化中人悲愁念忧的情结,很多都是无病呻吟之作,并没有或者少有坎坷人生的肺腑之言。苏轼则不同,他在词中融入了个人高旷的胸襟,浑厚的思想经历,使词更贴近了生活与时代的脉搏。

例如他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是一首悼亡词。苏轼以平易质朴的语言,写对离逝了十年的亡妻的哀思,感情极为真挚。上片写作者对妻子王弗的思念,生死之隔,千里之遥,有无限凄凉却无处倾诉,“纵使相逢”,也由于自己“尘满面,鬓如霜”,而不能相识了。既写出了千里孤坟的凄凉,也写出了生者人世的辛酸。下片记梦中还乡,王弗还像往昔一样正在“小轩窗”前梳妆,二人“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此情此景,哀惋欲绝,读之催人泪下。词的结尾设想王弗在黄泉之下对自己的怀念,感情深切地表现了心中的悲恸。全词虚实相映,情景交融,浑然一体,前人未所能及。

再看他的《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苏东坡贬谪黄州时,其好友章质夫曾写《水龙吟》一首咏杨花,苏轼便也和了一首寄给了他,即是本词。词中苏轼借咏杨花,书写思妇幽怨缠绵的情思,委婉悱恻,人花互映,亦花亦人,情为景生,景缘情造,极富感染力。末尾一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更是画龙点睛之笔,干净利落,余味无穷。王国维曾以此词对比章质夫的《水龙吟》称:“东坡杨花词,和韵而似原唱;章质夫词,原唱而似和韵。”○16足见苏轼婉约词之新奇独特之处。

此外,同是婉约词,苏轼追求另一种清新优雅的审美情趣,体现出一种如诗如画的艺术美感。如“清丽舒徐,高出人表”○17的《洞仙歌》(冰肌玉骨);如高雅典重的《贺新郎》(乳燕飞华屋);等等。还有一些描绘农家田园蓬勃生机的如《浣溪沙》(簌簌衣襟落枣花),写寂寞孤鸿渲染幽凉意境的如《卜算子》(缺月挂疏桐)等。苏轼沿着传统婉约词的创作发展变化,推陈出新,这是对题材艺术美的改造。

综上来看,我们不能只单方面地以豪放或者疏旷来概括苏词的总体风格,因为苏轼在豪放与婉约这两方面的词作,都高于唐宋以来的历件作品。因此确切来说,只能用风格多样化来概括苏轼词的主导风格。

苏轼在中国文学史上对后世的影响很大,他是中国历史上一位杰出的作家。他词的创作,使词的发展史出现了最高峰。其文学成就引起当时和后世学者的普遍重视。后世许多著名文人都深受其影响,如南宋的陆游、辛弃疾,金代的元好问,明代的袁宏道,清代的陈维崧、查慎行等,都是明显受到苏轼影响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