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生孩子,无论男女
对于传统家庭来说,生男孩或者生女孩,到底意味着什么。
林语堂的母亲是有八个孩子的儿媳妇,到晚上总是累的筋疲力尽,两脚迈门槛都觉得费劲。
好在林语堂十岁,或者十二岁时,他的几个姐姐就已经能够做家中沉重的事,母亲才得安闲度日。
林语堂有几个姐姐呢?两个。其他六个孩子都是男孩。
——两个女孩就能够让母亲安闲度日了吗?
事实上,甚至一个就足够了。
林语堂的父亲教孩子们读诗、读经、对对子。
林语堂记得,十一岁之后,二姐常凝视着墙上的影子,用很不情愿的、惋惜的口气说:“现在我得去洗衣裳了。”
在下午,天晚一点的时候,她又看一 看墙上的影子,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现在我去把把晒的衣服收回来了。”
二姐的眼睛特别有神,牙又整齐,又洁白。
她的同学都把她看作学校中的美女。
她比林语堂长五岁,故当林语堂十三岁正在中学念书时,她年约十八岁,美艳如桃,快乐似雀。
她和林语堂常好联合串编故事,——其实是合作一部小说——且编且讲给母亲听。
这本小说是叙述外国一对爱人的故事,被敌人陷害而为法国巴黎的侦探所追捕——这是她从读林纾所译的小仲马氏的名著而得的资料。
她的功课很好,应当上大学。但是林语堂的父亲要供给几个儿子。
供给儿子上大学,可以;供给女儿,不行。
福州的女子大学一学期学费要七八十块钱。
父亲实在办不到。
林语堂深知二姐很想受高等教育。她已经在鼓浪屿上完成了中学,那时是二十二岁,正是女孩子有人提亲的时候。
但是她不管。
在夜静更深时,林语堂母亲就找个机会和她说亲事。她总是把灯吹灭,拒绝谈论此事。
最后,二姐看到别无良策,只好应允婚事,嫁给一个乡绅,大违她的私愿。
她要嫁去的人家,是在西溪岸边一个村庄内,刚在林语堂赴厦门上学之途。
林语堂每由本村到厦门上学,必须在江中行船三日,沿途风景如画,满具诗意。
那一年或半年一次在西溪民船中的航程,始终是他精神上最丰富的所有物。
于是,林语堂便在上学途中停下,去参加二姐的婚礼。
在婚礼前一天的早晨,二姐从身上掏出四毛钱对林语堂说:“和乐,你要上大学去了。不要糟蹋了这个好机会。要做一个好人,做一个有用的人,做一个有名气的人。这是姐姐对你的愿望。我们很穷,姐姐不能多给你了。你好好用功念书,因为你必得要成名。我是一个女儿,不能进大学。你从学校回家时,来这里看我吧。”
林语堂上大学,一部分是父亲的热望。
他又深知二姐的愿望,那几句话简单而充满了力量。
这件事使林语堂心神不安,觉得自己好象犯了罪。
她那几句话在他心里有极重的压力,好象重重地烙在他的心上,所他我有一种感觉,仿佛我是在替她上大学。
第二年林语堂回到故乡时,二姐已因横痃性瘟疫亡故,当时结婚只十个月,有八个月的身孕。
林语堂说:这件事给他的印象太深,永远不能忘记。
他还说:影响于他最深的,一是他的父亲,二是他的二姐,三是漳州西溪的山水。
我想起老舍写的《我的母亲》。
老舍是遗腹子。
自父亲死后,家中一切的事情都是母亲和三姐***同撑持的。
三姐是母亲的右手。
但是三姐要出嫁了,母亲知道这右手必须割去,她不能为自己的便利而耽误了女儿的青春。
我于是想:旧时代的女性,是必须要生女儿的。
因为在儿子长到能娶儿媳妇之前,她们也会需要帮手,帮她们做家务,帮她们带小孩。
大户人家有丫鬟奴婢,小户人家只能是女儿。
这女儿不需要多,一个就够,原本满负荷的工作量,马上就可以变成半日闲;两个绰绰有余,工作量只是1/3.
而儿子,可能对她们更重要,因为儿子才可能读书、求取功名、赚钱、改变家族命运,让家族腾飞。
而男女,又很不一样。
中国女子,自古至今,都同质化得厉害,都聪明勤劳,个个都贤惠能干,区别只是有人超级能干有人不甚能干,有人在家庭能干有人里外一把抓。
但男人,好的很好,坏的很坏,所以有一个容错量的问题。
就是你生一个女儿,她多半是好的。
两个女儿,两个都多半是好的。
但你生一个儿子,他可能是坏的。
生两个呢,也一样。
生三个——可以博一下基因突变了。
所以,女儿一个正好,两个还行,但儿子,多多益善。
想到这个,不由得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