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写给四季的情书之七月
作者//梅轩听雨
天会焦吗?海会枯吗?当然不会。
但是,七月的炙烤仿佛会烤裂天,烘干海。在烈日的烘烤下,宇宙都惊恐地流泪,所以才常常有雨落倾盆。
我深信,那倾盆的雨,是宇宙的眼泪。
《诗经》讲“七月流火”,意思是说入了七月,大火星西行,夏去秋来,天气逐渐转凉,炎热将逐渐消退。可炎热真的消退了吗?诗曰“万瓦鳞鳞若火龙,日车不动汗珠融”,“流火”抑或“留火”,到底哪种说法才算正确呢?
家在北方,心在北方。记得故乡的七月确实很热,但总归时有微凉,所以觉得那句“七月新秋风露早”虽说言过其实,但终究还算贴切。只是这几十年不知是离家远了还是心态焦了,一直觉得七月实在是酷热难当。酷热的七月动不动就把悠闲的季节蹂躏一番,就连雷声、雨声、蛙声合奏的交响曲,也在悠扬中时时流淌出一种难耐的烦躁感,让人不知所措,这真是不和谐。我觉得更多的感觉可能还是心态出了问题。但是,否认不了七月的炎热。否则谁会“手中有扇望河潮”,“携扙来追柳外凉”?又何至于诗仙都“懒摇白羽扇,裸袒青林中”?这恐怕就不是安逸休闲或豪放洒脱的事儿了。
七月,风长懒,柳多眠。飞鸟绝踪迹,流水怕回还。七月的花伞挡不住热浪扑面;七月的荷叶遮不住骄阳满天。有时墨绿也会枯萎,顷刻浅塘就能蒸干。光芒争不老,蝉声噪正欢。半盏清茗,伏案畅想,未尽雅兴湿额颈;一轮明月,倚栏驰往,方及逍遥洗朱颜。七月是炉火,尽烧心事无处觅;七月是蒸笼,绝焖诗魂寻对难。七月流火?真真是七月似火啊!
不管怎么说,七月和火是分不开的。
七月是流动的火,它把季节的妖娆燃爆,不管你是否接纳,都专横跋扈地释放着热情;它把顽强的生命焚烧,无论你怎样封堵,都肆无忌惮地张扬着热烈。七月的火,任性到让人无可奈何、推辞不得。
或许这就是七月热情所赐,或许七月的本性就是多情的肆意燃烧吧。只是这如火般的多情太过炽热,让人有些惧怕领受。
其实,说七月多情,也未尽然,因为七月更无情,而且七月的无情是痛彻心扉的。
不是吗?“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牛郎织女的爱情,诠释着忠贞不渝,但也千秋万代地痛着世间痴情的儿女。
唐代袁晖有“不如银汉女,岁岁鹊成桥”的诗句,可一年一度的鹊桥,怎能承载得了天上人间相爱的那份沉重。都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是何等欺人的谎话!十万里,苍茫霄汉,几回轮转?与那一对儿苦情的人儿来说,这“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安慰,包含了多少凄楚、等待和无奈啊!
何处鹊桥何处断,年年泪落年年怨。青藤架下,人间多情的女儿家真能听见鹊桥相会时牛郎织女爱的私语吗?那是否也听见了他们幽幽怨怨的哭声?“人固已惧江海竭,天岂不惜河汉干”的疑问没用,河汉能干吗?若真能干,莫不是苍天突发善心,烤干银河只为成全牛郎织女感天动地的爱情?
莎士比亚说:“爱是一种甜蜜的痛苦,真诚的爱情永不是走一条平坦的道路的”。而我,此刻却分明想到了那句:无路可走!情悲,悲情啊!
天庭尚如此,人间有何幸。白居易一首《长恨歌》,终结不了唐明皇和杨贵妃爱情的悲剧,却留下了“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千古伤悲。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怜红颜香消玉殒,叹明皇爱恨茫茫。心痛如此,一代帝王也只能“唯将旧物表深情”,祈盼“天上人间会相见”了。能再相见吗?真是“此生只为一人去,道他君王情也痴”啊!忆当初,相逢即一见倾心,懂得遇流水知音,但终难逃脱“一别音容两渺茫”的悲剧结局。
泰戈尔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而是想你痛彻心脾,却只能深埋心底”。痛彻心脾、刻骨铭心又能怎样?“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啊!
一诗一场叹,一生为一人。“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地难为情”。长生殿里,谁还听得见窃窃私语?马嵬坡前,有谁去祭奠幽怨的亡灵?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若世间所有的遇见都是久别重逢,那就站在流年的缤纷里,期盼和等候下一次重逢吧。
此刻,我仿佛幡然顿悟,七月,那倾盆的雨,那宇宙的眼泪,一定是为爱情而落的!
七月,慵懒了思想,葳蕤了骄阳;演绎了多情,留下了哀愁。
我该歌你,还是怨你?
七月,其实你烤不焦天,也烘不干海。
那你到底是热情,还是无情?
梅轩听雨,紫竹香榭平台作者 :投身军旅几十载,奉献之余,偏读一二文字。常有试笔,喜诗词、散文。其诗文皆注重以实示情,除讴歌军旅外,多为涂抹乡思慨叹之笔。勤奋时偶有小作散见于军内外报刊杂志,懒惰时满足于孤芳自赏,唯一片乡情从来不曾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