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舅舅的葬礼(下)
作为舅舅的亲侄女,理应和表弟表弟媳们在灵堂里为舅舅守灵。一个中午,我老老实实的呆在灵堂里,陪着舅妈说说话。舅妈是个明大义的人,她坚强的挺住了舅舅的最后时光,为舅舅办后事,她也是70岁的老人了。
她豁达的说,别人见她的冷静有些不解,可她认为,如果她躺在床上才算悲痛,舍不得舅舅的话,这么大的一件白事该怎么办?
大表弟夫妇都是残疾,二表弟从小就在外上学、工作,农村的风俗人情也不怎么懂,没有人来撑着怎么行?
再说,舅舅的病是大病,肺癌晚期,神仙来了也难治,由于这种病折磨得太痛苦,多次的化疗放疗,胸口都变得硬梆梆的,疼的冷汗一身一身的出,受够了罪,去了也是一种解脱……
舅妈的态度刷新了我对她固有的认知,以前只觉得她是一个很好强的女人,说话有时夹枪带棒的,很怕她,不敢和她亲近。而她这番话,让我对她的尊重又进了一层。舅妈不容易,舅妈也很坚强,舅舅去后,这个家的顶梁柱又是她了。
下午四点钟左右,送骨灰盒的村里人和孝子们吃完饭准备出发了。
我们头上带孝的孝子孝孙们按风俗跪送逝者上山,送到村口时,大部分就折回去了,我陪着老妈和姨妈姐妹俩送兄长上山,她们坚持要送到祖坟,看着舅舅入土。
我搀着哭泣的老妈紧紧追着抬骨灰的轿子跑着,上坡路上,黄灰扬起,也顾不得了,跑得气喘吁吁的,还好,细心的大表弟请了一辆面包车接上我们四人(我和老妈,姨妈和来陪她的儿媳)先行一步,到坟山上等候,他们哥俩和舅舅那十岁的小孙子和轿子一起步行上山。
车行到一个岔路口时,司机停下了车,告诉我们,后面的路太难走,让我们步行一段。
我们在山路上走了一段,老妈和姨妈一想到舅舅的离世就哭,一想到她们小时候的艰难岁月就哭,我劝说她们要保重好自己,替舅舅照看着孤儿寡母的,好好活着才能帮到别人。舅舅走了,退休工资也停发了,平日里的主要经济收入一下就断了,小孩要读书,舅妈要养老,大表弟夫妇因残疾也挣不了多少钱,以后的日子能帮就要帮一点。
说话间我们就听到了半山腰有说话声,顺着小路上去,果真就是挖墓穴的人。他们挖了两个并列的墓穴,并用水泥沙石抹好,左边放舅舅的骨灰盒,右边留给舅妈百年之后用。按他们村里的做法,人去世三天就成坟,墓碑也一起做好立起。
等送舅舅骨灰的轿子到了,村里主持白事的司仪念了祷告词,祝福了活着的人,宰杀了带上来的活鸡后,就是安放骨灰盒了。
司仪说,骨灰盒和墓穴的空隙处最好用土填满,俗话说得好:“入土为安”。表弟说,他听司仪的。
于是,跟去的直系血亲,要替他掩上几捧土。所以,先由两个儿子跪着把土放进墓穴,接着是孙子,最后是老妈们姐妹俩,每人三把土,仪式结束后,磕了头,看着做坟的师傅把碑立起来一部分,我们就先行离开了。因为我们必须在太阳落山前回到主人家里,所以我们极速的离开了,后续未完成的事,由做坟的完善。
我先回到家里,解了头上孝布,匆忙的和舅妈们告了别,骑上车我就离开了。
等我天黑回到家里,我用座机给女儿打了电话报平安,女儿告诉我:外公外婆正在姨夫车里吵架呢,吵了一路,都怪我!
原来我上午独自骑车走了危险的路,就因为我不认识从村子里经过的路,给老爸老妈留下阴影了,于是老爸决定自己骑车,让我和妹夫们坐车 。
我当然不让啦,下午太冷,把老爸吹病了怎么办呢?所以我事先就把车钥匙装好了,一下山,就趁天未黑赶紧走。一是怕在村里转迷路了,留点宽松的时间;二是回家途中经过一片坟场,以前有人受过惊。我又没带包,害怕手机在颠簸中丢失,干脆让女儿帮我保管着。
老妈知道我独自走了以后,担心受怕,就埋怨老爸,说老爸为什么不趁我们上山去了先回家,三妹又打我的电话,才知我连电话也没有带,越着急了,所以一路走一路吵,直到我打电话报平安。
“唉,这么大的人了,还让父母担心!”女儿说。她不明白,再大也是父母的孩子,一辈子操心不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