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让我重新认识我的儿子
被疫情关在家里的一个月,是真正和牛肥肥朝夕相处的一个月。
虽然他是我亲生的,也是我带大的,但是自从他上了小学,我就开始抗拒和他呆在一起,因为和他在一起总有各种写不完的作业,我好容易摆脱了加减乘除,很厌恶再一次掉进那个漩涡。
So,他的学业我是不管的,又不愿意被识破,只能潜意识里离他远一点。
这一次,因为疫情,不得不和他24小时粘在一起,并且整整两个月。
这也让我重新认识了我儿子,一个长大了的男孩子。
在我印象里,他是倔强、善良、胆小的。
这些都没变,但是我不知道的是,经过时间沉淀,他正在逐渐成为认真、努力、守时的孩子。
原本散漫的寒假,从过完春节就被舆论炒的焦躁。
因为南方城市开学早,所以停课不停学的口号唱响全国,作为东北城市,虽然开学还有一个月时间,也充满了线上补课的焦虑。
新东方最先推出免费网课,我问了下牛肥肥同学,他愿意上课。就这样,他也加入了网课大军。
这原本没什么不好,问题是,网课早上八点开始,而我,习惯性夜间写稿,八点正是我熟睡的时间。
牛肥肥很体谅的对我说“晚上我去睡阳台,早上你睡醒了我再进屋写作业”。
就这样睡了几天,我突然对他的自主学习不放心,于是在一个十点钟,我突击起床抽查了他学习情况,确实在上课,每一节课的休息间隔都定好了闹钟,没有缺一堂课。
我有点惊讶,原本以为在没有人监督的情况下,他会偷奸耍滑,然而并没有。
不仅没有,他还给自己加了课,因为喜欢听历史课,在上完语数外之后,他还要再上一节历史。
吃完午饭我照例还要睡午觉(虽然睡的有点多),他会问我,能不能休息一会儿,我给他安排了休息的时间,然后告诉他“不准玩游戏,可以看电视或者看小说”。
中途我偷偷去看,他在看《明朝那些事儿》,边看边傻乐。我看了下书的颜色,已经看到第二本。
看来他确实在看书。
他喜欢陪我做饭,我做任何事他都喜欢参与,比如种蒜苗、和面、包包子等等,虽然做的比我还烂,但是并不影响我俩吃的心情。
那天我做好了梅干菜锅盔,就躺到沙发上玩手机,过了一会,突然听到碗掉到地上摔碎的声音。
抬头看,牛正站在厨房和客厅的过道上,一只手拿着筷子,一只手悬空举着,他不安的看着碗,又看看我。
我问他“是饼烤好了吗?”他点点头,我再问“是要拿给妈妈吃吗?”他再点点头。那一瞬,我一点也不因为摔碎了碗生气,我觉得感动,饼出锅后他第一时间想着给妈妈吃。
我让他退后一点,不要扎到脚,我起身拿了盒子和抹布去捡玻璃渣。
他蹲到了我跟前,帮我捡,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很自责,因为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新碗,我很心爱。他特意拿了那只碗帮我装饼。
蹲在一起捡玻璃的时候,这个小男孩好像变成大男人了。
他跟爸爸讨论打印作业,爸爸嫌麻烦,要求他用iPad看,他说太小了看不清,两个人争执起来,等我听到动手的声音冲进房间,牛脸上已经肿起,大概挨了两巴掌。
我恨的说不出话,站在他们中间,沉默。牛爸出去了,我拍拍牛肩膀,坐下和他一起写书法。
牛肿着脸一句话不说,倔的真像一头牛。
写了很久,我问他,是因为打印吗?他点点头,我说“你为什么不跟他好好说呢?”他说“没用”。我摸摸他的脸,问“疼吗”?他一下子红了眼眶,挨打的时候都没哭,妈妈问了一句就哭了。
我说“我不喜欢沈阳”,他说“我也不喜欢”。
我说“那你好好学习,将来考南京或者上海学校吧”。他说“好”。
写了几个字以后,他又补充一句“妈,我跟你回徐州”。
3.2全沈阳线上开学,头一天晚上他做了时间表。我以为他就是心血来潮,没想到,接连几天他真的每天八点闹钟起床,每一节课都上,包括搞笑的体育课。
我根本不记得他都有哪些作业,也并不问他。他偶尔跟我汇报,说某某作业写完了,我也就是随口嗯一声,敷衍一句“写的真快”。
最近我天天陪他写书法,搞得他也大有长进,原本写了六年的狗爬体,差点就被书法老师劝退,这两天也每天认真写了。
但是这样也很心烦,因为他每次觉得哪个字写的漂亮就会找我点评。
偶尔我斗地主正开心,也会很不耐烦的吼“哎呀没空没空,你自己写吧”。
为了减少他缠着我,我建议他多看电视,但是他每次看猫和老鼠我都觉得实在浪费时间,于是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给他找英国人拍的旅行纪录片。
这个办法好,又好看又练英语。
后来他跟我商量,能不能看电影,我同意了,条件就一个:不准听中文。
没想到这个苛刻的条件激发出他另一项潜能,自学英语。
他太喜欢哈利波特了,之前买过中文版书,他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把书都看旧了。
后来批准看电影之后,他就沉迷在魔法世界里不可自拔。
直到有一天,他问我“妈,能不能把其他的哈利波特书买给我”,因为我只给他买了一本,另外几本都是同学间互相借阅,如今隔离不能借阅,他又觉得电影演的多有缺失。
我爽快又大方的同意了,不仅同意了,还主动增加了预算,因为,我要给他买英文原版。
本以为他会抗拒一下,没想到他也很爽快的答应了。
如今看来,他是真的喜欢哈利波特。
我闲极无聊,每天看各种有意思没意思的书,书上有很多有意思的理论,我觉得好玩,就会拿牛做实验。
比如看到一个“棉花糖实验”,说的是如果小孩子愿意等五分钟再吃手里的棉花糖,就可以多得到一个,用来训练他们的情商。
于是,不论牛哥要做什么,我都加上附加条件,延迟满足他。但是很没有成就感,因为他永远开心接受。
被疫情阻拦的这段时间,回不去徐州,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但是和牛哥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我收获了一个全新的儿子。
不得不承认,当一个人开始展现他的优点的时候,他的优点越来越多。
牛肥肥正在像我展示他的优点。我也在重新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