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词语概括米开朗基罗、贝多芬、托尔斯泰是什么样的人
他生而肩负白金的使命。
1770年12月16日,路德维希.冯.贝多芬,在德国波恩光临人世。一场伟大的悲剧拉开隆重的帷幕,莱茵河滚滚不息的波涛就此卷入他瘦小而敏感的躯体。苦难的童年尾随一个伟大的时代,飘然而至。
当时,拿破仑已在摩拳擦掌,为日后横扫欧洲积蓄力量;当时的腓特烈大帝,正准备为寄身瑞士小城费尔涅的伏尔泰76岁的生日祝寿;当时,叔本华和拜伦都已年满18周岁,即将登上光辉的舞台;当时的歌德还在魏玛,古昔之年潜心著书;当时的康德正值壮年,依然默默无闻,于腓特烈大帝的统治下静心构思他的《纯粹理性批判》;当时的卢梭,早成为大众的喉舌,正走在人生最后8年的路上;当时,大卫.休谟垂垂老矣,俄国女皇叶卡特林娜常给伏尔泰送精美礼物,讨好于他……(再多注一笔,贝多芬出生那年,吾国的曹雪芹已仙逝7年矣……)
当时,世界的音乐之都是在维也纳,莫扎特如日中天。
苦难的童年与父亲的毒打为伴,毫无幸福可言,但它从不曾压垮一颗生而坚强的心,英雄辈出的年代默默哺育着那颗势将属于千秋万代之心。路德维希.冯.贝多芬,一个大写的名字,一个紧握命运与怒吼的人,一种象征,一个站在万钧雷霆之上的庄严形象。
他天赋过人,再以勤奋和刻苦作拐杖,他视虚掷光阴为人生最大耻辱。他心怀远大,投身自然,拒绝一切伪诈和娇柔之气。17岁时,他遭遇人生第二个打击,慈母的离世再次雕刻他沟壑纵横的不幸。但来自神圣殿堂的金属之音何其壮观!力的召唤和生命的诱惑何其丰满!崇拜英雄的情结何其深广!引领他在音乐的领地披荆孤行。
八年过去了,他在维也纳发出了第一声呼喊,他的首场音乐会使整个维也纳为之折服,全世界都为之侧目。幸运女神突如其来,他信仰***和、崇尚英雄、追求自由的意志倍受鼓舞,神奇的想象力滔滔不绝。他尝试突围了。必须有一种更新更全面的表现方式,使交响乐直接反映伟大社会的大变革之声;必须在古典音乐的基础上开辟浪漫主义的福音;必须让钢琴的表现力得到更广泛的尊重。
一切都显得空前顺利,佳作接踵而来,曾经连莫扎特都束手无策的那些严格形式,如今已不算什么,贝多芬一个跨步就使它们降服了。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生命的欢愉和热情,得到最充分的体现,自由意境贯穿他音乐的始终。
……然而。
是的,然而,幸运女神忽然掉头离去,奇怪的不幸再次降临。在他如花盛开的26岁,耳疾带来了挥之不去的阴影。到了而立之年,那疾症日益折磨起人。耳疾令他日渐沉默,离群索居,连同儿时凄惨的记忆,一古脑儿的打击全都冲他而来,他舔食到孤僻浓重的苦味。与此同时(造化的荒唐真是让人感叹),他却恋爱了。17岁的朱丽叶塔.古奇阿蒂闯入他的心灵。这注定是无数夭折感情中的一个片段,他的固执,和来自躯体的疾病,谋杀了这段美好的经历。可是,去听听那首永恒的《月光》吧,有关他们相恋的见证,除了甜蜜与抒情,谁能听得出不幸与孤僻的蛛丝马迹?
不幸并不因贝多芬的恋爱而减弱它进犯的步伐,耳疾的持续恶化使他痛苦万分。一个没有了听觉的音乐家,与失去视觉的画家何异?三十出头他便写下了遗书(海利根施塔特遗书),详尽称述自己的悲惨遭遇与不幸,他似乎要为死亡做先期准备了。
但谢天谢地!总算还有一个康德,总算还有医治肉体与心灵的另一种良方。康德的哲学使他重拾信心。“要忘掉自己的不幸,最好的方法就是埋头苦干。”贝多芬回来了,他在冥想中与死神照了个面,忽然发现生命的可贵,小小的耳疾其实并不算什么,惟有意志和心灵才是最高贵的。
1803年,伴随《英雄》的横空出世,雷霆万钧的贝多芬回来了。这部本想献给拿破仑的滂沱乐章,最终因为后者的加冕称帝,而完全属于了全世界,包括那些尚沉睡在未来的魂灵们。拿破仑的盛名也无法左右贝多芬的愤怒,因为拿破仑的所作所为,诋毁了他心中关于***和与自由的信仰。
路德维希.冯.贝多芬,一个大写的人,生而肩负白金使命的人,一个内心堆蓄满细腻、超凡、和谐和力量的人,他以一双瘦削之手,终于摸到命运坚硬的咽喉,他率领一切心灵之力,拿音符做武器,去撕裂,去抗争,去奋斗,去更高更广的音阶征服更多的泪水。1808年,恢宏雄健的《命运》破土而出,开始去敲响一扇扇深闭紧掩的麻木心门。
在尘世莽苍的荒原之中,如何忍受来自肉体与心灵的寂寞呢?一个失聪的音乐家,一个屡遭情感抛弃的人,一个不知怎样与世俗周旋者,一个深陷悲剧中央的硬汉,是如何谱写出那些光芒万丈,永烁人心的作品的?在自尊与面包、爱情与孤独、艺术与权势之间,他伤痕累累的手,一如既往,指向一条注定悲壮之路。
他终生未娶,孑然一身。他以一尘不染的旋律反戈运命的不公,他直面饥饿,忍受造化的无常。他的一生,从苦难中启幕,伴随一个伟大的时代,依靠音乐重塑了关于理想和自由的声音。一场伟大的悲剧,终究要凭籍达观和超然的态度,抵达更透彻的境地。
一系列的历史事件,人类的磨难,个人的遭遇,如今全交织一块儿,成为他思索和创作的源泉。如今,他已届壮年,而壮年是有壮年的心境的。他对人生有了更深刻的领悟,一部部意义非凡的交响乐,以及全新的钢琴奏鸣曲,那些弦乐四重奏,从他失聪的额际起程,从他修长的指间,翱翔而出。
法国大革命后的欧洲,气象一新,个人自由与人权,得以确认。多么清新的空气,多么祥和的景象,路德维希.冯.贝多芬,这个大写的人,要为平头百姓,为后世之人谱曲了。
1819年至1824年,注定是世界音乐史上值得被关注的几年。路德维希.冯.贝多芬,这个大写的人,无视贫困,无视每况愈下的身体,一面担负起监护养育侄儿的重任,一面全力以赴,开始酝酿并谱作人类音乐史上最伟大的两部作品。在那些艰辛的日子里,他彻底忘却了病魔,忘却了贫困带来的拮据,惟有音乐,惟有音乐。
1823年,贝多芬历时四年完成了有史以来最不朽的宗教音乐之一:《庄严弥撒》。他在这部作品(与巴赫的《b小调弥撒》并称浪漫主义之前弥撒曲的双璧。)手稿的题词里写到:“(它)出自心灵,但愿能抵达心灵。”其自信之意跃然笔尖。此曲的天人交战意义绝不亚于《命运》,体现了他对垂怜,祈求悲悯的强调。
次年,d小调第九号交响乐《合唱》完成并首演。这部费时5年的巨制将贝多芬的声望推向了顶点,为他带来一生最大的荣耀与欢欣。整个乐章的核心部分在第四段,乃合唱《欢乐颂》(以德国诗人席勒的诗篇《欢乐颂》为歌词并谱曲)。所有人类的情感都在里面得以体现,对苦难的思考,对厄运的抗争,对快乐的奋求,对造化的沉思,对自由和大同的渴望……
以自身的苦难,谱写出献给全人类的欢乐之音,贝多芬生而肩负白金的使命。
“……首演结束,贝多芬仍在舞台上,背对着听众。听众深受感动,高声欢呼,掌声如雷,但贝多芬此时毫无听觉,后经演出者提醒,他才转身望见这感人场面。他顿了片刻,含泪答礼,致谢……”
第九交响乐向世人证明了,精神可以克服苦难,甚而克服死亡。
1827年3月26日下午,维也纳被一场仓猝而来的大风雪笼罩,春雷涌动,震耳欲聋。路德维希.冯.贝多芬,紧握右拳,仿佛紧握着他的全部命运,溘然辞世。据史载,他的葬礼于29日举行,约2万以上的维也纳市民自觉加入到护送他灵柩的队伍之中,一直把他护送到追悼弥撒的雅瑟尔教堂。
一场伟大的悲剧落幕了么?
路德维希.冯.贝多芬,一个大写的人,一个生而肩负白金使命的人,他的肉体虽逝,但他不朽的精神永存,势将激励一代接一代的后来者。他无愧于“乐圣”的称号。
多年之后,法国伟大的作家罗曼罗兰为他庄重立传(《巨人三传》之“贝多芬传”,傅雷先生翻译),但罗曼罗兰意犹未尽,又参照了贝多芬的生平事迹,加入自己的经历,创作了鸿篇巨著《约翰.克利斯朵夫》,将精神对抗不幸的事迹广而推之。
今天,当我久染俗尘的身心浸沉于《欢乐颂》无比壮丽与活泼的歌声之中时,我无法想象,贝多芬的痛苦是如何蜕变为生的欢愉的。
且让我摘录部分席勒的《欢乐颂》诗句,作为本文的结束吧:
呵,朋友,何必老调重弹!
还是让我们更愉快的歌声
汇合成欢乐的合唱吧!
欢乐,欢乐,欢乐女神圣洁美丽
灿烂光芒普照大地!
我们心中充满热情
来到你的圣殿里!
你的力量能使人们
消除一切分歧,
在你光辉照耀之下
四海之内皆为兄弟。
…………
神的羔羊,你担当过世人的过错,
垂怜我们吧。
神的羔羊,求赐我们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