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稻影散文诗

一

伫立风中,白发像枯草一样叹息,臂膀似土地一般厚重。荒凉干涸的脸，折皱出太多太多苦难与艰辛。

如烟的声声招唤，依稀还在梦里。那偷采桑椹的娃娃，眨巴眨巴明净的双眼，不解父亲粗大的——能让种子发芽却不能，把拼音字母和汉字笔画，种成豆豆芽，或桑果子。

长大后，我和父亲站在同一屋檐下，面对淅沥的风雨，再无话可说，彼此干枯的眼神，似两把生锈的钥匙，怎么也打不开，两扇脱臼的心扉。或许，只有无言的期许与心灵的默契，才是父子最好心遇和表达……

二

读着父亲佝偻的身影，像读一株秋日里压弯的稻草，默默无闻又沉甸甸的一生。奉献——成了他生命的唯一，也是最好的人生主题！

父亲的水田，长着稻子，也茁壮着我无穷的童年记忆。

梦里，老摇晃那八月金色的稻穗，我常看见父亲站在金灿灿阳光之下，深情地望着那一大片又一大片翻涌着的滚滚稻浪，然后与父亲一同走进水田，一同体验秋获开镰声响：唰唰，唰唰唰的.……那阵阵兴奋与阵痛，也令土地乐开了花……

看那一阵南归的雁子，父亲站起身子，斜着腰板，远望南去的雁阵，以及声声啼鸣，父亲笑着边捶了捶背……

哦，这又是一个难得的丰景年！

三

父亲就这样年年在这块土地上，抒写着他最深情、最得意、最能发自肺腑的动人诗篇！父亲的诗在渐渐地拔节长高，我也在渐渐地长大……梦中的我，也在渐渐成熟，可父亲日渐佝偻的身影，却于我心里日渐心酸起来，那枚朝日冉冉，又渐渐西斜，墙上的挂历在日日飘零，一口干瘪的老井再也喷不出泉来……

我的成长也意味着父亲衰老，似如父亲的稻影，弯下了腰子，就再也没有挺过身来，直至沉沉的躺在这块土地上……

四

啊，多想，多想父亲能像那幅永恒滞留我脑海的稻影，成一幅永不磨灭的记忆。

而今，父亲的水田，已和他一同没入了历史，深深沉入了我那部厚重的史册，并重叠成一部现代生活的写真！取而代之的是——一口口池塘和一幢幢楼房，我不知道这是一种进步，还是一种倒退。

好在，好在父亲那最后被压弯的身子，以及稻穗般沉沉地倒下影子……总能在我记忆的泪花里，孕育出许多诗歌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