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诗歌中的“音尾”释义
汉语诗歌的节奏调子,是对汉语诗歌节奏形式 的一种吟诵效果。早在上世纪50年代初期 ,卞之 琳就明确指出汉语古代诗歌存在两种基本的节奏 调子,即四六言诗句 的“诵调”和五七言诗句的“吟 调”。他进而通过分析指出,这两种基本酌节奏调 子在新诗中也存在 :“我们现在所见到的新诗,照 每行 收尾两字顿与三字顿的不同来分析 ,即可以 分出这样两路的基调 。一首诗 以两字顿收尾 占统 治地位或者 占优势地位的,调子就倾向于说话式 (相当于旧说的‘诵调’),说下去;一首诗以三字 顿收尾 占统治地位或者 占优势地位的,调子就倾 向 于歌唱式 (相当于旧说的‘吟调’),‘溜下去’或者t哼 下去’。”l14 他称 具有 诵调的新诗体为“口语格律 体”,而具有吟调的新诗体为“民歌体”。 卞 氏的见解为我们进一步分析格律体新诗的节 奏调子指明了基本的路向。不过,他还没有论及 这两种节奏调子的本质,有的论点还值得商榷。例 如,他认为由诗行末尾的三音顿 (即他所说的三字 顿)造成吟调,而事实是:造成吟调的是从这种三 音顿中分离出来的单音顿。又如,格律体新诗行尾 的三音顿,并不都像古代诗行尾的三音顿那样一律 造成吟调,而是有一些也造成诵调。 本文将深入探讨一般格律体 (即卞氏所说的“口 语格律体”)新诗的诵调和民歌体新诗的吟调的本 质,并着重对卞氏上述值得商榷的问题加以辨析 格律体新诗的节奏调子是对古代诗节奏调子的继承 和发展,因此有必要先简说古代诗的节奏调子。 (一)古代诗的节奏调子简说 古代诗主要是五七言体诗。五言诗的节奏形 式是“二二一”,即包含 两个双音顿 (即二字顿 ) 和一个单音顿 (即一字顿 )。七言诗的节奏形式 是“二二二一”,即包含三个双音顿和一个单音顿。 卞之琳曾经说过:“节奏也就是一定间隔里的某种重 复。”2这说法简约而中肯。依据这种节奏观念,我 们可以具体地说,诗歌节奏的实质也就是节奏单位 在一定间隔里的重复 。所谓“一定间隔”,指大致相 等 的时间间隔。汉语诗歌的节奏单位是“音顿”(简 称 “顿”),音顿一般由词或者词组构成,因而其后 可以有久暂不等 的顿歇 。正是一定数量的这种音 顿在诗行中的大致等时性的重复,便造成了汉语诗 歌独特的节奏3,相应地也造成了它独特的节奏调 子。从上述五七言诗的节奏形式看 ,它们都以单音 顿结尾,就音顿的等时性反复这一节奏规律而言, 这个单音就可以读得长一点,即带上一点拖音, 这就造成了诗歌的吟调。可见古代诗的吟调的本质 在于:在音顿的等时性反复中,诗行末尾一音能够 拖长一点,有点接近歌唱的调子。古代诗的诵调的 本质则在于:诗行末尾一音不便于拖长来读,因而 较为接近自然语言中说话的调子。且看李白五言诗 《静夜思》的吟调 (符号“一”表示读音拖长一点, 大致占半拍的时间): 床 前/ 明月/ 光 , 疑 是/ 地上/ 霜一 。 举头/望明/ 月一 , 低 决/思嵌/ 争一 。 我们看 到,每句 (古代诗本不分行 ,而以旬 论。这里分行排列 以便于分析 )都读为三顿 ,其 间不惜把后两句中的“明月”和“故乡”两个词都分开 来形式化地读在不 同的音顿里,亦即读在不 同的 节拍里 ,目的就是使每句都 以单音顿结尾,即构 成所谓“单音尾”。在诗句的三个音顿的大致等时性 反复中,这些单音尾能够拖长一点,这样就造成 了诗的统一的吟调。如若将这后两句诗完全根据意 思读为“举头 /望 /明月,低头 /思/故乡”这种以 双音顿结尾的形式,双音尾的末一音就不能拖长, 这样造成的就不是吟调而是诵调;整首诗的节奏调 子也不统~了。如若将所有诗句都读为“二三”节奏 形式,以三音顿结尾 (例如首句即为“床前/明月 光”),就会产生两个结果:其一是诗句包含的音顿 数偏少,不能产生必要次数的反复,因而节奏不够
鲜明;其二是在这两个音顿的等时性反复中,三音 尾的末一音不但不能拖长,而且整个三音尾必须快 读,这样就不能造成吟调,而是造成一种快节奏的 诵调。 ‘ 古代还有四六言诗形式。四言诗句的节奏形式 为“二二”,如 《诗经》中的诗句“蒹葭 /苍苍,白露 /为霜。”(《秦风 ?蒹葭》)六言诗句 的节奏形 式为“二二二”,如王维 《田园乐》 (之一)中的诗 句“萋萋 /春草 /秋绿 ,落落 /长松 /夏寒。”两种 诗句都 以双音顿结尾,所以其节奏调子都是诵调。 《诗经》就主要是四言诗,所以其节奏调子主要是 诵调。六言诗的节奏调子显然也是诵调,但六言诗 的数量很少。 《楚辞 》中多四六言诗句 (其中有的 不算虚字),以双音顿结尾,所 以其节奏调子基本 上也是诵调。词和 曲中则既多五七言诗句,又多四 六言诗句,所以其节奏调子具有吟调和诵调混合的 特点。 由于古代诗以五七言诗为主,古代诗的节奏调 子就主要是吟调,诵调次之。 (二)一般格律体新诗的节奏调子:诵调 格律体新诗的节奏原理与古代诗的节奏原理相 同,即都是诗行中的一定数量的音顿的等时性的反 复。并且,正如古代诗歌以三顿五言诗句和四顿七 言诗句为主耍形式一样,格律体新诗的主耍形式也 是三顿数诗行和四顿数诗行 (只是诗行的言数不是 固定的)。但格律体新诗是由现代汉语构成的,它 的节奏单位主要是双音顿和三音顿,而不像古代诗 那样是双音顿和单音顿。另一个重要的不同是,古 代五七言诗以单音顿结尾,造成吟调。而格律体新 诗则一般以双音顿结尾,造成诵调。例如,格律体 新诗的代表作闻一多的《死水》***20行,每一行都 包含三个双音顿和一个三音顿,并一律以双音顿结 尾,所以造成统一的诵调。只看该诗的首二行: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 《死水》之所以成为格律体新诗的典范,与它 这种一律的双音尾和相应的统一的诵调有关。很 多格律体新诗,包括闻氏的某些格律体新诗,却没 有作到一律以双音顿结尾,而是某个或某些诗行以 单音顿或三音顿结尾,因而节奏调子不统一,不和 谐 格律体新诗的诵调,虽然与古代诗的诵调一样 都是由双音尾造成的,但它有三点不 同于古代诗的 诵调。第一是更普遍。因为多数格律体新诗主要是 以双音顿结尾的,所以诵调在格律体新诗中是最普 遍 的。格律体新诗中只有民歌体诗主要是单音尾, 是吟调,但它在格律体新诗中不是主流。古代诗的 情况与此相反,以单音顿结尾 的五七言诗是主流, 而单音尾造成吟调,所以吟调在古代诗中最普遍。 古代诗的诵调主耍存在于四言诗和《楚辞》中:词 曲中只是部分地存在,因为词曲的节奏调子在总体 上是吟调和诵调的混合。 第二个不 同点是格律体新诗的诵调离吟调更 远,离说话调更近。古代六言诗句特别是四言诗句 较短,如果诵读的速度较慢,字音拖得较长 ,就容 易靠近吟调,或者说多少带有一点吟调的性质,而 距 日常说话调则较远。而格律体新诗的诗行一般较 长,对它的诵读往往相对较快 ,所以它的双音尾所 造成的诵调离吟调更远 ,而离散文调子和说话调子 更近 。 第三个不同点是格律体新诗的诵调形式 多样。 这一点不同较为复杂。它指在格律体新诗中,不但 双音尾诗行造成诵调,而且三音尾诗行和某些单音 尾诗行也造成诵调。而在古代诗中,只是双音尾诗 句才造成诵调。
以下分别论说格律体新诗的三音尾和某些单音 尾所造成的诵调。 格律新诗中有主要是三音尾和全部是三音尾的 诗 ,能形成独立的三音尾调。三音尾调当然也是 一种诵调,因为三音尾的末一音不能拖长。不过这 种三音尾诵调与双音尾诵调有所不同。试比较闻捷 《志愿》 的首二节: 牧A..fN/乘着/酒兴, 纵谈/自己的/志愿, 他们想/把和硕/草原 建设成/人间的/乐团—— 牧场上/奔跑/割草机 部落里/开设/兽医院, 湖边/站起/乳内厂, 河上/ 跨过/ 水电站 首节是双音尾诵调,显得从容:次节为三音尾诵 调,显得较急促。 三音尾一般都可以再分解为“二一”结构,从而 出现单音尾。这样《志愿》的次节也可以读为: 收场上/奔跑/裁草/机广_-, 部落里/开设/兽医/院一 , 湖边/站起/乳肉/厂一 , 溉 上/摩l}过/苯 电/选一 诗行的调子因为以单音顿结尾而变成吟调了,这样 就与首节的诵调不相协和,所以此节不适宣读为单 音尾。类似的情况又如艾青 《威尼斯小夜曲》的首 六行: 流动的/河水, 流动的/ 灯光 : 一 / 年人 坚柱/毛 一边/弹吉他, 一边/在歌 唱: 首二行是双音尾的诵调,以下诗行则适宜读作三音 尾诵读 ,只是调子显得急促一点了。若读作“一个 /青年/人一”这样的单音尾吟调,调子会突然放慢 许多,调性也不同了,便与前两行的调子不协和。 此外,这种带异国情调的诗也不适宜读作单音尾吟 调,因为格律体新诗中的单音尾吟调是很有民族特 色的民歌体诗调。 调子显得较急促,这是三音尾诵调与双音尾诵 调的主要区别。以下这种三音尾诵调最急促: 眼底下/绿带子/不断的/抽过去, 电杆木/量日子/一段段/溜过去。 ——卞之琳 《还乡》 不但行尾顿是三音顿,诗行其他的音顿也全是三音 顿,行式又较长,所以调子特别快 卞之琳说,这 是他“偶尔存心一行全用三音节,以求传达快速的感 髓”[i]2ii。 有的格律体新诗似乎读成三音尾诵调或者单音 尾吟调均可。如流沙河《哄小儿》,全诗三节,形 式一样,只录首节。先看造成诵调的节奏形式: 爸爸/变了/棚中牛,
今日/又变/家中马, 筻跪/床上/四蹄爬, 乖乖儿/快来/骑马马! 诗行的前两顿大多是双音顿,行尾却是三音顿,调 子突然加快,偏于表现诗中幽默、戏谑的一面。再 看吟调的节奏形式: 爸爸/变1/襁章/年~, 今日/又变/家中/马一 , 笑跪/床上/四蹄/爬一 , 卑枣)乙/ 皋/ 马/马一、 以音数较少的单音顿结尾,从节奏形式本身看,是 更符合节奏规律了。单音尾造成民歌体诗的吟调: 同时由于单音尾的读音拖长,节奏变缓,能突出诗 中深沉痛苦的一面。 在格律体新诗中,单音尾诗行有时也可 以读成 诵调而不是吟调 单音尾造成吟调的本质在于把这 个单音拖长,而当这个单音不被拖长来读时,它便 不是吟调而是诵调了。如闻一多《祈祷》中一节: /等 戴/ 匙/ 鼠/人 谁的/心里有/尧舜的/心 谁#i/是荆轲/摄政的/血, 谁是/神农/黄帝的/遗孽。 这节诗首行是三音尾,末行是双音尾,都是诵调: 如果我们将中间两行单音尾“心”和“血”只读半拍, 而不拖长,它们也是诵调,全节诗的调子便统一 了。如若我们将“心”和“血”两顿拖长来读,甚至把 首行的三音顿也分解出一个单音顿来拖长读,这节 诗的前三行就变成吟调了: 请/告诉我/谁是/中国人一 , 谁的/心里有/尧舜的/心一 , 谁的血/是荆轲/摄政的/血一, 谁是/神权/丧蚤的/逸孽。 但是,这与末行的调子不统~;与全诗的调子也不 协和,因为从全诗其余五节诗的调子看,绝大多数 的诗行是双音尾诵调。 又如沈紫曼《别》一诗: 我是/轻轻/悄悄地/到来, 像水面/飘过/一叶/浮萍; 我又/轻轻/悄悄地/离开, 像林中/吹过/一阵/轻风。 你爱/想起我/就想起/我, 僳想起/一颗/夏夜的/星; 你爱/忘了我/就忘了/我, 像忘了/一个/春天的/梦。 首节是双音尾诵调。末节是单音尾,如果拖长来 读,就是吟调;如果不拖长,只读半拍,就是诵 调。后一种读法为宜,因为首节是诵调,末节也读 为诵调。全诗的节奏调子就统一、和谐了。此外, 此诗从内容和情调上看也不适宣读为民歌体诗那样 的吟咏调子。 格律体新诗的诵调主要还是由双音尾造成的, 这即是说,双音尾诵调是主要的诵调。三音尾诵调 和单音尾诵调在其次。格律体新诗双音尾诵调形成 的实质与古代诗双音尾诵调形成的实质是相同的, 都是因为双音尾末一音不便于拖长,所以不能造成 吟调,而造成了诵调。格律体新诗的三音尾诵调, 也是由于三音尾末一音不便于拖长而造成的;它的 单音尾诵调,则是由于单音尾那一音有意不拖长而 造成的。 (三)民歌体新诗调子:吟调 民歌体新诗的吟调是对古代五七言诗 (包括古 代五七言民歌)吟调传统的继承和发扬。两者的*** 同点在于都是由单音尾拖长而造成的。 看李季的民歌体新诗《王贵与李香香》中一节 诗 (下文凡未署名的例子都引自此诗): 女 )乙/皂 /牟杳/普一. 没奄/兄弗/死弋/? 一。 这两行诗就完全是古代七言诗的“二二二一”形式。 诗行下半截都形式化地读为“二一”,尽管其中的“李 香香”在意义上 是不 能再分割 的 (古代五七 言中 也有类似情况 )。这两行诗 的吟调就主要 由单音 尾 “香”和“娘”的拖长而造成。 卞之琳等学者认为民歌体新诗的吟调是由三音 尾造成的。其实,正如造成五七言诗吟调的并不是 三音尾而是单音尾一样,造成 民歌体新诗吟调的也 不是三音尾,而是单音尾。请看以下诗节: 一个/妹子/一个大, 没家的/人儿/找到了家。 我们在第一行读出三音尾“一个大”,第二行便要读 出四音尾“找到了家”,这样读出的调子显然不是吟 调而是诵调。若将“找到了家”这个四音顿再分成“找 到了/家一”两个音顿,则两行的行尾一个是三音 顿,一个是单音顿,调子更不统一;并且诗行的顿 数也不统一:一个是三顿数诗行,一个变成了四顿 数诗行。但若将两行都划分出单音尾,就能统一起 来了: 一 /妹子/一 / 太一 . 没掌的/人儿/找到了/家~。 这样两行都是四顿数 ,都是单音结尾,可 以拖长 来读,形成吟调 《王贵与李香香》中这类情况颇 多,显然只有这样处理才较为妥当。 再比较下面两个例子: 望一望/家乡人/亲又/亲一, 说一说/家乡话/变了/调一。 ——梁上泉 《还乡行》
“老头儿/ 你别是/病 了吧? 你怎么/直愣着/不说话?” — —闻一多《罪过》 两例都是九言诗行。但前一例是四顿九言诗行,单
音顿结尾,形成民歌体新诗的吟调;后一例是三音 顿九言诗行,三音顿结尾。构成一般格律体新诗的 诵调。两者的不同显而易见。试把前一例读为三音 尾: . 望一望/家乡人/亲又亲, 说一说/家乡话/变了调。 这就失去了民歌体新诗特有的吟调,而变成类似后
一例的诵调了。但从 《还乡》全诗的格式看 ,这样 的读法不妥当。因为诗中还有像“没回/家乡 /先 问 /一千声 /好一,走近 /家乡/再道 /一千声 / 早一 ’这样的诗句,其行尾顿只适宜是单音顿,而不 适宜是“一千声好”和“一千声早”这样的四音顿。由 此可以推知,诗人是有意识地创作单音尾诗行,以 便拖长来造成民歌体新诗的吟调。 相反,如果将《罪过》的两行读成单音尾: “老头儿/你别是/病了/吧一? 你怎么/直愣着/不说/话一?” 原有的诵调没有了,而具有了吟调。但这吟调与诗 的对话调子不吻合。那虚字“吧”单独作为一顿拖长 也不 自然。偶尔有这种情况还可以容忍 (古代诗和 现代 民歌体新诗中都偶尔有以虚字作为单音尾的情 况),然而 《罪过》一诗***三节,每节六行,其中 第三节便有三行以虚字“了”结尾,如若都单独作为 一顿而拖长,就很不 自然 ,调子也别扭,显然不妥 当;此外,此诗中还有几个双音顿结尾的诗行,它 们无法读为单音顿。这样全诗的调子无法统~。但 若读为三音顿.全诗则可以统一为诵调。由此亦可 推知, 《罪过》的作者是有意识以三音顿结尾,从 而构成一种较独特的诵调;他显然并不意在创造出 单音尾的民歌体吟调来。 民歌体新诗与古代五七言诗虽然都具有单音尾 造成的吟调,但 由于前者的单音尾有某些发展变 化 ,其吟调究竟有些不 同。古代五七言诗的节奏 形式是固定的“二二一”和“二二二一”,因而其吟调 是稳定的,一律的。民歌体新诗的节奏形式除同样 具有单音尾外,诗行中其余音顿则不一定都是双音 顿,它们也可以是三音顿乃至四音顿。如: 山丹丹/开花/红姣/妓一, 备备/ 交/ /嚼一 两行都是单音尾吟调 ,但第一行由于首行是三音 顿,比起第二行来,其调子便略有缓急的变化。这 是民歌体诗行上半截的变化。诗行下半截的变化更 重要。民歌体诗行下半截除了有与古代五七言诗相 同“二一”形式外,还有“三一”形式。如上文“没家的 /人儿/找到了/家一”一行的下半截。叉如: 一对/大眼睛/水汪/汪一, 就像那/露水珠/在草上/淌一。 第二行下半截的“三一”形式本来就使调子变得较急 促,加上诗行上半截也是两个三音顿,调子就更急 促了。这种形式造成的虽然仍是吟调,但与古代五 七言诗徐缓的吟调已有较大不同了。 民歌体新诗中也偶尔有双音尾,如: 沟弯里/胶泥/黄又/多一, 挖块/胶泥/捏咱/两个; 两行的行尾顿不同,节奏调子就不统一,不协和。 这也算一种“破格”,是节奏调子上的破格,但这种 破格在格律上无积极意义。古今民歌中都有少数双 音尾,不过就民歌本身的形式即徒歌和乐歌的形式 (而不是诵诗形式)看,那双音尾一般是分开来一 音一拍地或者一音数拍地拉长声音来唱的,它于音 乐节奏并无大妨碍。但它们作为诵诗来读,确实会 感到节奏调子不大和谐。而民歌体新诗一般是供人 诵读的,而不是供人歌唱的,所以我们说它的节奏 调子的不统一并无积极意义。 具有吟调的格律体新诗除民歌体新诗外,还有 儿童诗。儿童诗的调子并不都是吟调,但许多儿童 诗是吟调。儿童诗的形式和调子有完全与古代的五 七言诗相同的,如刘饶民《海水》中一节: 海水/海水/我问/你一 , 你为/什么/这幺/蓝 ? 海捧/笑着/皋圈/答 我的/怀里/抱着/天一。 也有发生若干变化的,如金近 《春姑娘和雪爷 爷》中一节: 白雪/慢慢地/向北/飘一 , 雪爷爷/送给/春姑娘/一包/糕一, 亮晶晶/冰块和/白白的/雪~ , 拳姑壤/捧啬/呵呵/炙一。 一口气/吹去/全化/了一。 诗行的上半截和下半截都有些变化,类似前述民 歌体新诗诗行的变化 ,但单音结尾这一点没有变, 因而具有吟调。具有吟调的诗可以打着拍子读 ,顺 口,易记,这是儿童诗多采用单音尾吟调的原因。 参 考 文 献 [1]卞之琳。哼唱型节奏 (吟调)和说话型节奏 (诵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