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散文随笔

有一些时光,一经念起,那光阴的香,便温软了人的心。

 水秀山清眉远的江南,吴侬软语的乌衣巷,撑着油纸伞的姑娘,落满飞雪的白衣裳,不知岁月的信笺落款,都是岁月积落的清香,仅是想着,唤着,便在唇齿缠绕的起合间,眉眼沾惹了丝丝清欢,心蓦地就柔软了,时光就温软了。

 还有那杏花春雨,杨柳依依,小桥流水,松间明月,石上清泉,谢家双燕,朱雀石桥,桃花小径吹来的香,每一念起,宛若打马而过恰好遇见江南采莲归来的姑娘,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坠落在了它的温柔水乡,生了一心的温软。

 二十四桥下的灼灼红芍,定是与那十里春风传了眉眼,才一直念念如初地将你我温软;蒹葭苍苍的水岸,必是与那枫叶白露递了秋波,才不惜从青丝绕至白头去铺就那十里红妆。

 眷恋这些细散的物件与碎碎时光的人,亦必是一个温软之人。温温软软的,穿着洁净的素心,在心间种了半亩花田,清凉而洁净。偶有春风袭来,捎来岁月回赠寄予他的信,信里,暗香盈盈,全是温软的字眼。

 温软的人,眉眼清清凉凉的,像绦丝划过指尖,那般柔,那般软,软得人,如沐春的风、夏的雨。

 这样的人,她见池塘里枯萎的残荷,依旧能从衰落的残枝看见莲花盛开时不敌凉风的娇羞,濯于清泥的洁净清雅;她处深不见底的黑夜,仍可从微风拂水轻起的涟漪中窥见明媚的阳光;她历遍人性的灰暗,仍然能从人间的苦难感受到世间的美好,内心明媚而不忧伤。

 她笃信着,荒草会抽新芽,远山会生云,流水会载落花,秋冬会有春夏。她的'心,始终温软着,不染泥尘,也不曾生有杂念。爱着花鸟虫鱼,爱着春花秋月,爱着岁月流沙,以光阴的温,以灵魂的软香;念着某些旧人,念着某些旧事,念着某些老旧物件,以念想远方的诗,以咿呀柔软的心。

 五月,某天,外面下着很大很大的雨,去收衣,不经意的,瞧见了一盆的绿意。那盆原是装泥土用的,未种花,亦未种草,不曾想几月光阴,再见已是长满了青青的草,不知名的野花,和着滚落在它们身上的雨滴,竟是十分的好看。那一刹那,轻轻的,心便被光阴的温软给柔化,美到身轻,再无俗事。我欣喜地回房,提笔写了一封光阴的信笺,寄送至来不及回首已逝去的几月时光。

 在信里,我这样写道:仲殊在《柳稍青.吴中》有写“雨后寒轻,风前香软,春在梨花”。想向你借几日春光,在二月的眉梢,某个雨后的日子,去往一处山村人家,古朴安然,梨花开门,轻开门扉时,梨花已簌簌落,不经意的,被风的香迷了神,走至树下时,那春,已落满了我的整个肩,那一点点白的雪,温软了我眉眼。

 或者由你的性子,去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三月好了,去长安看去年今日的人花相映的桃红,去春江水暖的竹林江岸捡拾三两枝桃花,去古意悠然的洛阳城东,观那漱漱而落的桃李花,最后落入哪一户人家。

 在那封信的尾末,写下落款名:旧光阴。瞧着那几行字样,眉眼间自生了喜悦,好似有香,从信笺里袭来,轻轻地,柔柔地将眉眼温软成了一幅画。

 你知晓,你愿意从此拿出所有的温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