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略特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一)艾略特是中国现代朦胧诗歌的鼻祖
在网上,很多对中国现代诗歌(包括朦胧诗歌)起源和继承的评论是似是而非
的。这可能是由于一些国内不懂外文的评论家的错误导向所致,也有可能是由于
自己就没有理解好中国的现代诗歌,而混枭了自己的观点,也误人子弟。中国的
现代诗歌,究其源泉是由于五四时期由胡适等人发起的白话文运动,白话诗也就
应运产生。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是,很多著名的作家严肃的学者并没有留下多少
白话诗歌,只有一些类似嘻皮士的文人们,象刘半农,徐志摩等等,为了和女人
的打情骂俏而留下过一首半首。
中国早期的现代诗歌应该是继承于欧洲而不是美洲。这得益于一些留学欧洲
学人的推荐和传播。象卞之琳,徐志摩,李金发等等,所写的诗歌继承了欧洲维
多利亚式的风格,并没有多少的创新,节奏的和谐和词澡的华丽是其主要的特点,
但并没有什么心灵的震动,是沃斯瓦斯和波尔莱特在中国的翻版,甚至从中可以
看到雪莱和拜伦的影子。从中很少看到美洲惠特曼的影子,大概惠诗歌中的自然
和平民的形象和这些留学欧洲的没落贵族的口吻不太合适所致。很多人把这几个
人归结为现代朦胧诗歌的起源。其实是不当的。这时候的诗歌还只能是现代诗歌
而不是朦胧诗歌,当然,相对于旧体诗歌意象和词汇的运用已经有了朦胧的感觉。
中国诗歌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期,有一个特别辉煌的复兴时期。一批经
过文革,上过山下过乡的知识青年们用在煤油灯下的知识积累,带着对生活的感
性体验,在马可雅夫斯基和莱蒙托夫的指引下开始中国诗歌的新一轮革命。这期
间杰出的诗人有北岛,舒婷等。在八十年代的中末期,中国诗坛终于迎来了大爆
炸的时期。在理论领袖谢冕的指引下,一批批锐意的具有现代意识的中国诗人们
以严辰主编的诗歌报为阵地,纷纷打出旗号,成立山头,一时间中国的诗歌流派
竟然有几十家之多。所写的诗歌讦曲骜牙,常人难以读懂。这就是后来广被非议
的现代朦胧诗。
为什么称为现代朦胧诗?这是为了区别于以唐朝李商隐为代表的古体朦胧诗
歌。中国的现代朦胧诗直接继承于艾略特,Pound等人的诗风,摈弃了近代诗歌徐
志摩等人所提倡的维多利亚的模式。(EzraPound是和T.S.Eliot同一时代的诗人。
他有一首特别著名的诗在一个地铁站口,短短两句,却成为美国60年代诗歌
革命的启动之作)。对艾略特,国内的文学史书鲜有介绍,他们多数倾向于介绍19
世纪末和20世纪初的文学大家和诗人。记得有一本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外国
诗,好象是收录了艾略特的荒原,没有什么介绍,似乎国内对他的地位不
是特别的推崇。因此,不揣简陋,在此将T.S.Eliout介绍一番,并将其长诗“
The Waste Land" 翻译一部份。
(二)T.S.Eliot简介
在诗歌和文学评论上,作为一个诗人,Thomas Stearns Eliot占据着独一无
二的地位。他不仅仅是靠写作来表现自己的情感,对定义所谓的现代派的风格和
趣味也有着莫大的帮助。他们摈弃了叙述性的方式及贵族式的维多里压风格,代
之于精确聚焦而又让人惊奇的意象来表达,那种圆滑的充满诱惑而又有讽刺韵味
的语言对美国现代诗歌有着巨大的影响。当然这种影响不是直接正式的而是从思
想和哲学的高度来影响的。他的作品中弥漫着一种寻求人生意义的味道;这种对
意义的寻求使得他在1922年创作了形容现代文化为一种荒原的著名作品:“The
Waste Land."在此诗中,他把各种意象进行了对比排列:过去的高贵和现代的腐
烂,远期和近期的文明,并用圣经的,神话的以及佛教的幻象去呼唤一个复杂焦
灼而又脆弱的现代灵魂。作为一战后表现文化危机的里程碑式的作品,Eliot在这
首诗歌中采用的对精神的内视及在形式上的创新成为符号主义诗人们 (是视觉艺
术家和手工艺艺术家合而为一的人)的传统特征。
英国和美国都声称艾略特是他们国家文化的一部份。1888年 9月26日他生于
St.Louis的一个书香世家,在Harvard University接受了他的本科和研究生教育
,并于1915年移民英国,1927年获得公民身份。在哈佛大学期间,他受反浪漫主
义的人类学家,哲学家和美学家的影响较大,并撰写了博士论文去研究F.H.
Bradley的”表象和现实“。1908年后,他接触了法国的符号主义艺术,对其采用
的幻象,潜意识及似是而非的语言倍加推崇,并把他们实践于自己的诗歌作品中
。搬到英国后,他继续他的诗人生涯,并开始写评论,散文,和戏剧,同时还再
作编辑。1948年他获得了Nobel Prize.
荒原是艾略特最著名的一首长诗。他是把他献给Erza Pound的,因为他
帮他修改了手稿。在诗歌中,他用典的范围极广,从Shakespear,到但丁,波特
莱尔,瓦格纳等。还引用了佛经,民歌以及许多人类学家的作品。在荒原中
,他描写了处于精神和文化危机中的现代社会以及从现代社会中寻求到的支离破
碎的经验和相对稳定的文化遗产的的冲突。从这方面说,荒原是一部寻求精
神上的家园的诗歌,并使得艾略特斐声中外。
说到荒原,就不能不说说其技术上的创新。断句的技巧让人感叹,并故
意地运用了一些承转起合的段落和语言以期读者自己想象从而把这些话所隐含的
意思构成一个整体的图画。在诗歌中,他摈弃了直来直去的写法,采用了突然的
断句并在此加入一些完全迥异的场景的介绍或者解释,可能是优美的描写突然转
到一种酒吧式的交谈,可能是从爱丽莎白的古典突然转到当代的场景,也有可能
是从正式的书面语言转到了口语。这些帮助他表现了诗歌所要表现的文化的不完
整性,使得他可以探讨符号主义或者幻象所承载的意义上的重担--吸引注意力到
其本身,并昭示现代艺术家的自我表现和自我意识。
(三)荒原(TheWasteLand)译文
荒原***有五节,分别是:
I. The Burial of The Dead
II. A Game of Chess
III. The Fire Sermon
IV. Death by Water
V. What the Thunder Said
"NAM
sibyllam quidem Cuimis egō ipse oculis
meis vidi in ampulla pendere,et cum illi pueri dicerent:
∑ιβνλλατιθελειζ; repondebat illa: áπóθαν
εινθελ ω."
(“是的,我自己亲眼看见古米的西比尔吊在一个笼子里。孩子们在
问她:西比尔,你要什么的时候,她回答说,我要死。”)
For Ezra Pound
il miglior fabbro.
(献给埃兹拉?庞德
最卓越的匠人)
一、死者葬礼
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荒地上
长着丁香,把回忆和欲望
参合在一起,又让春雨
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
冬天使我们温暖,大地
给助人遗忘的雪覆盖着,又叫
枯干的球根提供少许生命。
夏天来得出人意外,在下阵雨的时候
来到了斯丹卜基西;我们在柱廊下躲避,
等太阳出来又进了霍夫加登,
喝咖啡,闲谈了一个小时。
我不是俄国人,我是立陶宛来的,是地道的德国人。
而且我们小时候住在大公那里
我表兄家,他带着我出去滑雪橇,
我很害怕。他说,玛丽,
玛丽,牢牢揪住。我们就往下冲。
在山上,那里你觉得自由。
大半个晚上我看书,冬天我到南方。
什么树根在抓紧,什么树根在从
这堆乱石块里长出?人子啊,
你说不出,也猜不到,因为你只知道
一堆破烂的偶像,承受着太阳的鞭打
枯死的树没有遮荫。蟋蟀的声音也不使人放心,
焦石间没有流水的声音。只有
这块红石下有影子,
(请走进这块红石下的影子)
我要指点你一件事,它既不像
你早起的影子,在你后面迈步;
也不像傍晚的,站起身来迎着你;
我要给你看恐惧在一把尘土里。
风吹得很轻快,
吹送我回家去,
爱尔兰的小孩,
你在哪里逗留?
“一年前你先给我的是风信子;
他们叫我做风信子的女郎”,
可是等我们回来,晚了,从风信子的园里来,
你的臂膊抱满,你的头发湿漉,我说不出
话,眼睛看不见,我既不是
活的,也未曾死,我什么都不知道,
望着光亮的中心看时,是一片寂静。
荒凉而空虚是那大海。
马丹梭梭屈里士,著名的女相士,
患了重感冒,可仍然是
欧罗巴知名的最有智慧的女人,
带着一副恶毒的纸牌,这里,她说,
是你的一张,那淹死了的腓尼基水手,
(这些珍珠就是他的眼睛,看!)
这是贝洛多纳,岩石的女主人
一个善于应变的女人。
这人带着三根杖,这是“转轮”,
这是那独眼商人,这张牌上面
一无所有,是他背在背上的一种东西。
是不准我看见的。我没有找到
“那被绞死的人”。怕水里的死亡。
我看见成群的人,在绕着圈子走。
谢谢你。你看见亲爱的爱奎尔太太的时候
就说我自己把天宫图给她带去,
这年头人得小心啊。
并无实体的城,
在冬日破晓的黄雾下,
一群人鱼贯地流过伦敦桥,人数是那么多,
我没想到死亡毁坏了这许多人。
叹息,短促而稀少,吐了出来,
人人的眼睛都盯住在自己的脚前。
流上山,流下威廉王大街,
直到圣马利吴尔诺斯教堂,那里报时的钟声
敲着最后的第九下,阴沉的一声。
在那里我看见一个熟人,拦住他叫道:“斯代真!”
你从前在迈里的船上是和我在一起的!
去年你种在你花园里的尸首,
它发芽了吗?今年会开花吗?
还是忽来严霜捣坏了它的花床?
叫这狗熊星走远吧,它是人们的朋友,
不然它会用它的爪子再把它挖掘出来!
你!虚伪的读者!我的同类我的兄弟!
二、对弈
她所坐的椅子,像发亮的宝座
在大理石上放光,有一面镜子,
座上满刻着结足了果子的藤,
还有个黄金的小爱神探出头来
(另外一个把眼睛藏在翅膀背后)
使七枝光烛台的火焰加高一倍,
桌子上还有反射的光彩
缎盒里倾注出的炫目辉煌,
是她珠宝的闪光也升起来迎着;
在开着口的象牙和彩色玻璃制的
小瓶里,暗藏着她那些奇异的合成香料膏状,粉状或液体的使感觉
局促不安,迷惘,被淹没在香味里;受到
窗外新鲜空气的微微吹动,这些香气
在上升时,使点燃了很久的烛焰变得肥满,
又把烟缕掷上镶板的房顶,
使天花板的图案也模糊不清。
大片海水浸过的木料洒上铜粉
青青黄黄地亮着,四周镶着的五彩石上,
又雕刻着的海豚在愁惨的光中游泳。
那古旧的壁炉架上展现着一幅
犹如开窗所见的田野景物,
那是翡绿眉拉变了形,遭到了野蛮国王的
强暴:但是在那里那头夜莺
她那不容玷辱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沙漠,
她还在叫唤着,世界也还在追逐着,
“唧唧”唱给脏耳朵听。
其它那些时间的枯树根
在墙上留下了记认;凝视的人像
探出身来,斜倚着,使紧闭的房间一片静寂。
楼梯上有人在拖着脚步走。
在火光下,刷子下,她的头发
散成了火星似的小点子
亮成词句,然后又转而为野蛮的沉寂。
“今晚上我精神很坏。是的,坏。陪着我。
跟我说话。为什么总不说话。说啊。
你在想什么?想什么?什么?
我从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
我想我们是在老鼠窝里,
在那里死人连自己的尸骨都丢得精光。
“这是什么声音?”
风在门下面。
“这又是什么声音?风在干什么?”
没有,没有什么。
“你
“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
不记得?”
我记得
那些珍珠是他的眼睛。
“你是活的还是死的?你的脑子里竟没有什么?”
可是
噢噢噢噢这莎士比希亚式的爵士音乐
它是这样文静
这样聪明
“我现在该做些什么?我该做些什么?
我就照现在这样跑出去,走在街上
披散着头发,就这样。我们明天该作些什么?
我们究竟该作些什么?”
十点钟供开水。
如果下雨,四点钟来挂不进雨的汽车。
我们也要下一盘棋,
按住不知安息的眼睛,等着那一下敲门的声音。
丽儿的丈夫退伍的时候,我说
我毫不含糊,我自己就对她说,
请快些,时间到了
埃尔伯特不久就要回来,你就打扮打扮吧。
他也要知道给你镶牙的钱
是怎么花的。他给的时候我也在。
把牙都拔了吧,丽儿,配一副好的,
他说,实在的,你那样子我真看不得。
我也看不得,我说,替可怜的埃尔伯特想一想,
他在军队里耽了四年,他想痛快痛快,
你不让他痛快,有的是别人,我说。
啊,是吗,她说。就是这么回事。我说。
那我就知道该感谢谁了,她说,向我瞪了一眼。
请快些,时间到了
你不愿意,那就听便吧,我说。
你没有可挑的,人家还能挑挑拣拣呢。
要是埃尔伯特跑掉了,可别怪我没说。
你真不害臊,我说,看上去这么老相。
(她还只三十一。)
没办法,她说,把脸拉得长长的,
是我吃的那药片,为打胎,她说。
(她已经有了五个。小乔治差点送了她的命。)
药店老板说不要紧,可我再也不比从前了。
你真是个傻瓜,我说。
得了,埃尔伯特总是缠着你,结果就是如此,我说,
不要孩子你干吗结婚?
请快些,时间到了
说起来了,那天星期天埃尔伯特在家,他们吃滚烫的烧火腿,
他们叫我去吃饭,叫我乘热吃
请快些,时间到了
请快些,时间到了
明儿见,毕尔。明儿见,璐。明儿见,梅。明儿见。
再见。明儿见,明儿见。
明天见,太太们,明天见,可爱的太太们,明天见,明天见。
三、火诫
河上树木搭成的蓬帐已破坏:树叶留下的最后手指
想抓住什么,又沉落到潮湿的岸边去了。那风
吹过棕黄色的大地,没人听见。仙女们已经走了。
可爱的泰晤士,轻轻地流,等我唱完了歌。
河上不再有空瓶子,加肉面包的薄纸,
绸手帕,硬的纸皮匣子,香烟头
或其他夏夜的证据。仙女们已经走了。
还有她们的朋友,最后几个城里老板们的后代;
走了,也没有留下地址。
在莱芒湖畔我坐下来饮泣……
可爱的泰晤士,轻轻地流,等我唱完了歌。
可爱的泰晤士,轻轻地流,我说话的声音不会大,也不会多。
可是在我身后的冷风里我听见
白骨碰白骨的声音,慝笑从耳旁传开去。
一头老鼠轻轻穿过草地
在岸上拖着它那粘湿的肚皮
而我却在某个冬夜,在一家煤气厂背后
在死水里垂钓
想到国王我那兄弟的沉舟
又想到在他之前的国王,我父亲的死亡。
白身躯赤裸裸地在低湿的地上,
白骨被抛在一个矮小而干燥的阁楼上,
只有老鼠脚在那里踢来踢去,年复一年。
但是在我背后我时常听见
喇叭和汽车的声音,将在
春天里,把薛维尼送到博尔特太太那里。
啊月亮照在博尔特太太
和她女儿身上是亮的
她们在苏打水里洗脚
啊这些孩子们的声音,在教堂里歌唱!
吱吱吱
唧唧唧唧唧唧
受到这样的强暴。
铁卢
并无实体的城
在冬日正午的黄雾下
尤吉尼地先生,哪个士麦那商人
还没光脸,袋里装满了葡萄干
到岸价格,伦敦:见票即付,
用粗俗的法语请我
在凯能街饭店吃午饭
然后在大都会度周末。
在那暮色苍茫的时刻,眼与背脊
从桌边向上抬时,这血肉制成的引擎在等侯
像一辆出租汽车颤抖而等候时,
我,帖瑞西士,虽然瞎了眼,在两次生命中颤动,
年老的男子却有布满皱纹的女性乳房,能在
暮色苍茫的时刻看见晚上一到都朝着
家的方向走去,水手从海上回到家,
打字员到喝茶的时候也回了家,打扫早点的残余,点燃了她的炉子,拿出罐头食品。
窗外危险地晾着
她快要晒干的内衣,给太阳的残光抚摸着,
沙发上堆着(晚上是她的床)
袜子,拖鞋,小背心和用以束紧身的内衣。
我,帖瑞西士,年老的男子长着皱褶的乳房
看到了这段情节,预言了后来的一切
我也在等待那盼望着的客人。
他,那长疙瘩的青年到了,
一个小公司的职员,一双色胆包天的眼,
一个下流家伙,蛮有把握,
正像一顶绸帽扣在一个布雷德福的百万富翁头上。
时机现在倒是合式,他猜对了,
饭已经吃完,她厌倦又疲乏,
试着抚摸抚摸她
虽说不受欢迎,也没受到责骂。
脸也红了,决心也下了,他立即进攻;
探险的双手没遇到阻碍;
他的虚荣心并不需要报答,
还欢迎这种漠然的神情。
(我,帖瑞西士,都早就忍受过了,
就在这张沙发或床上扮演过的;
我,那曾在底比斯的墙下坐过的
又曾在最卑微的死人中走过的。)
最后又送上形同施舍似的一吻,
他摸着去路,发现楼梯上没有灯……
她回头在镜子里照了一下,
没大意识到她那已经走了的情人;
她的头脑让一个半成形的思想经过:
“总算玩了事:完了就好。”
美丽的女人堕落的时候,又
在她的房里来回走,独自
她机械地用手抚平了头发,又随手
在留声机上放上一张片子。
“这音乐在水上悄悄从我身旁经过”
经过斯特兰德,直到女王维多利亚街。
啊,城啊城,我有时能听见
在泰晤士下街的一家酒店旁
那悦耳的曼陀铃的哀鸣
还有里面的碗盏声,人语声
是渔贩子到了中午在休息:那里
殉道堂的墙上还有
难以言传的伊沃宁的荣华,白的与金黄色的。
长河流汗
流油与焦油
船只漂泊
顺着来浪
红帆
大张
顺风而下,在沉重的桅杆上摇摆。
船只冲洗
漂流的巨木
流到格林威治河区
经过群犬岛。
Weialala leia
Wallala leialala
伊丽莎白和莱斯特
打着桨
船尾形成
一枚镶金的贝壳
红而金亮
活泼的波涛
使两岸起了细浪
西南风
带到下游
连续的钟声
白色的危塔
Weialala leia
Wallala leialala
“电车和堆满灰尘的树。
海勃里生了我。里其蒙和邱
毁了我。在里其蒙我举起双膝
仰卧在独木舟的船底。
“我的脚在摩尔该,我的心
在我的脚下。那件事后
他哭了。他答应‘重新做人’。
我不作声。我该怨恨什么呢?”
“在马该沙滩
我能够把
乌有和乌有联结在一起
脏手上的破碎指甲。
我们是伙下等人,从不指望
什么。”
啊呀看哪
于是我到迦太基来了
烧啊烧啊烧啊烧啊
主啊你把我救拔出来
主啊你救拔
烧啊
四、水里的死亡
腓尼基人弗莱巴斯,死了已两星期,
忘记了水鸥的鸣叫,深海的浪涛
利润与亏损。
海下一潮流
在悄声剔净他的骨。在他浮上又沉下时
他经历了他老年和青年的阶段
进入漩涡。
外邦人还是犹太人
啊你转着舵轮朝着风的方向看的,
回顾一下弗莱巴斯,他曾经是和你一样漂亮、高大的。
五、雷霆的话
火把把流汗的面庞照得通红以后
花园里是那寒霜般的沉寂以后
经过了岩石地带的悲痛以后
又是叫喊又是呼号
监狱宫殿和春雷的
回响在远山那边震荡
他当时是活着的现在是死了
我们曾经是活着的现在也快要死了
稍带一点耐心
这里没有水只有岩石
岩石而没有水而有一条沙路
那路在上面山里绕行
是岩石堆成的山而没有水
若还有水我们就会停下来喝了
在岩石中间人不能停止或思想
汗是干的脚埋在沙土里
只要岩石中间有水
死了的山满口都是龋齿吐不出一滴水
这里的人既不能站也不能躺也不能坐
山上甚至连静默也不存在
只有枯干的雷没有雨
山上甚至连寂寞也不存在
只有绛红阴沉的脸在冷笑咆哮
在泥干缝猎的房屋的门里出现
只要有水
而没有岩石
若是有岩石
也有水
有水
有泉
岩石间有小水潭
若是只有水的响声
不是知了
和枯草同唱
而是水的声音在岩石上
那里有蜂雀类的画眉在松树间歌唱
点滴点滴滴滴滴
可是没有水
谁是那个总是走在你身旁的第三人?
我数的时候,只有你和我在一起
但是我朝前望那白颜色的路的时候
总有另外一个在你身旁走
悄悄地行进,裹着棕黄色的大衣,罩着头
我不知道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但是在你另一边的那一个是谁?
这是什么声音在高高的天上
是慈母悲伤的呢喃声
这些带头罩的人群是谁
在无边的平原上蜂拥而前,在裂开的土地上蹒跚而行
只给那扁平的水平线包围着
山的那边是哪一座城市
在紫色暮色中开裂、重建又爆炸
倾塌着的城楼
耶路撒冷雅典亚力山大
维也纳伦敦
并无实体的
一个女人紧紧拉直着她黑长的头发
在这些弦上弹拨出低声的音乐
长着孩子脸的蝙蝠在紫色的光里
嗖嗖地飞扑着翅膀
又把头朝下爬下一垛乌黑的墙
倒挂在空气里的那些城楼
敲着引起回忆的钟,报告时刻
还有声音在空的水池、干的井里歌唱。
在山间那个坏损的洞里
在幽黯的月光下,草儿在倒塌的
坟墓上唱歌,至于教堂
则是有一个空的教堂,仅仅是风的家。
它没有窗子,门是摆动着的,
枯骨伤害不了人。
只有一只公鸡站在屋脊上
咯咯喔喔咯咯喔喔
刷的来了一炷闪电。然后是一阵湿风
带来了雨
恒河水位下降了,那些疲软的叶子
在等着雨来,而乌黑的浓云
在远处集合在喜马望山上。
丛林在静默中拱着背蹲伏着。
然后雷霆说了话
DA
Datta:我们给了些什么?
我的朋友,热血震动着我的心
这片刻之间献身的非凡勇气
是一个谨慎的时代永远不能收回的
就凭这一点,也只有这一点,我们是存在了
这是我们的讣告里找不到的
不会在慈祥的蛛网披盖着的回忆里
也不会在瘦瘦的律师拆开的密封下
在我们空空的屋子里
DA
Dayadhvam:我听见那钥匙
在门里转动了一次,只转动了一次
我们想到这把钥匙,各人在自己的监狱里
想着这把钥匙,各人守着一座监狱
只在黄昏的时候,世外传来的声音
才使一个已经粉碎了的柯里欧莱纳思一度重生
DA
Damyata:那条船欢快地
作出反应,顺着那使帆用桨老练的手
海是平静的,你的心也会欢快地
作出反应,在受到邀请时,会随着
引导着的双手而跳动
我坐在岸上
垂钓,背后是那片干旱的平原
我应否至少把我的田地收拾好?
伦敦桥塌下来了塌下来了塌下来了
然后,他就隐身在炼他们的火里,
我什么时候才能象燕子啊,燕子,燕子,
阿基坦的王子在塔楼里受到废黜
这些片断我用来支撑我的断垣残壁
那么我就照办吧。希罗尼母又发疯了。
舍己为人。同情。克制。
平安。平安
平安。
赵萝蕤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