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芳的婚姻

1912年2月5日,何其芳生于四川万县割草坝,原名何永芳,下有五个妹妹,一个弟弟。祖父何铁生是一个士绅,常免费给乡亲开方治病。但何其芳从小眼睛近视,祖父却没有办法,用中药给他医治并未能奏效。他妹妹回忆说何其芳“看星星从来没有圆过”。3岁始,何其芳跟着祖父、祖母学念古诗,尔后又进私塾念书。

少年读“邪书”

对于何其芳而言,私塾生活是枯燥无趣的,父亲对他施行一套严厉的封建管教,禁止何其芳读小说、诗词一类的“邪书”,只能读《论语》之类,学做试帖诗。何家屋里,吊着楠竹木片,何父稍不如意,便顺手抓过楠竹木片,劈头盖脑向他打来。何其芳写过不少怀念家人的文章,却没有只言片语记载过他的父亲。

何其芳背着父亲,私下里阅读了大量书籍。他起先阅读《三国演义》、《水浒》、《西游记》等古典小说,14岁那年又读完了《唐宋诗醇》。这部李白、杜甫、白居易、韩愈、苏轼、陆游六位名家的诗歌选本中,他最喜欢的是李白、杜甫,“真正从心里爱好他们,从他们感到了艺术的魅力,艺术的愉快”,“现在我已无法想象在那生命之清晨,人的心灵是多么容易对人间的东西开放”。而何其芳对诗歌的热爱,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14岁时,何其芳来到万县县城,用他的话来说,“终于带着一种模糊的希望、生怯的欢欣,走进了新奇的第一次的学校生活。”一年后,他考入万县中学。县教育局出了道作文题目,叫《我们为什么要读书》,何其芳尽兴阐发了他当时心里所萌动的振兴中华的思想,文章结构巧妙,文笔流畅,被评为全县考生第一名,后来又刊登在万县《民众教育月刊》上,他的国文老师对他称赞不已,对他悉心辅导,“何其芳”这个名字,也是他更改一字而来,他还想将女儿许配给何其芳,因何其芳婉言拒绝方才作罢。

在万县,何其芳对新文学,尤其是新诗产生了浓厚兴趣。他试着学写新诗,睡在床上,诗兴来了,翻起身来就写。前前后后,写了厚厚三本,许多就发表在万县的报刊上。一首题为《我底乡土》的诗这样写道:我要旷大的旷大的天空,一池清水来养巨尾的青鱼,一点平静与寂寞来养我底心。我底乡土是能够给我的,我听见了他允许的声音。

入北大著新诗

1929年,何其芳中学毕业,秋天即与方敬等人一同去上海,考入上海中国公学预科。一年后,他又同时考上清华大学外文系和北京大学哲学系。

1930年秋,何其芳北上入京,到清华大学外文系学习,第一次走出故乡,令他很是欣喜。不幸的是,因高中毕业文凭的问题,他被清华大学开除,只得栖身北京夔府会馆,在里面度过了一年的失学生涯。此间,他阅读了大量文学作品,对外国文学尤感兴趣,他还与同乡杨吉甫合编小型刊物《红砂碛》。此时,他对新诗的迷恋,更是到了如痴如醉的程度,几乎将可以找到的诗集都读了个通遍,学写新诗,也写小说,这些文学作品,大多发表在《新月》月刊和《红砂碛》上。

诗歌《莺莺》写于1930年11月29日,以萩萩的笔名发表于《新月》月刊第7期。这首长达168行的诗歌,诉说了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诗意恬淡,表达了诗人对幸福与爱情的向往。此外,何其芳的《青春怨》等12首诗歌,皆以秋若为笔名发表于《红砂碛》第1-8期上。这些诗歌的情绪,多蕴藏着忧郁、苦闷、伤感的情绪,体现了何其芳的迷茫与对光明的朦胧向往。小说《摸秋》和《老蔡》,也是他这个时期的作品,他的小说,写实性极强,乡土味扑面而来,笔调含蓄。

何其芳失学一年后,又进入北京大学哲学系。此时的何其芳对文学的爱好愈加强烈,几乎到了入迷的程度。据他的同学回忆,在北大,他几乎读完了图书馆所有外国文学作品的中译本,还阅读了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他特别醉心于唐人绝句与晚唐诗词,为将来的新诗创造,汲取了充足的养分。

进入北大以后,何其芳迎来了他创作的高产期,陆续发表了一系列重要作品。尤其是1932年夏天,何其芳每天都想写诗,像中国古代苦吟诗人一样,成天苦吟,几乎到了如痴如醉的程度。自1933年始,何其芳又开脱了一篇新的创作天地,开始写抒情散文,他说,“那种不分行的许些更适宜于表达我的郁结和颓丧”,“每篇散文应该是一种独立的创作,不是一段未完篇的小说,也不是一首短诗的放大”。他的散文,与他的小说、诗歌风格颇为相似,这也是他早年的写作风格。

何其芳此时的散文,主要发表于《现代》、《水星》、《文学月刊》等杂志上,后来收入《汉园集》(与李广田等合著)《刻意集》《预言》中。这些诗文,诗意浓郁,意象丰富,描绘细腻,无不具有梦幻和绮丽的色彩。何其芳的诗文,汲取了中国古典文学与西方浪漫主义的养分,令人耳目一新。

将成都摇醒

1935年夏,何其芳学成毕业,任教于天津南开中学。从安静的校园走向社会,无异于从那个“安静的颓废”的古城,到了一个充满“污秽和腐臭”的都市,这个城市让他看到了芸芸众生的真实生活,学生运动热烈的集会、盛大的游行也让他感到“象一堆突然燃烧了起来的红色的火”,照亮了他“生活的阴暗”。在天津这一年,何其芳几乎忘记了写诗,也不想写散文,而是准备写一部长篇小说,他认为“只有写长篇小说也能容纳我对各种问题的简介,才能舒解我精神上的郁结”。教学工作的繁忙令他此时少有闲暇进行文学创作,他的长篇小说《浮世绘》,只写了4个片断,便搁下了。

1937年,何其芳回到四川老家万县,在万县师范学校教书,本想认认真真在这里从事一番“启蒙”工作,改变家乡的落后面貌,岂料学校里的教员整天打麻将,他们对上海、南京沦陷虽然叹息不已,却更关心自己的享乐与薪水。何其芳深感失望,与好友杨吉甫一道,合编了一个《川东文艺》,宣传进步思想,倡导新文学。《川东文艺》深受进步青年的欢迎,成为了川东地区一支嘹亮的号角,然而,杂志出了几期之后即被查封,何其芳转而来到成都。

何其芳来到成都,在成都十四中学任教。在这所复古空气很浓的学校里,何其芳自编教材,选印了鲁迅、茅盾、朱自清等“五四”新作家和高尔基等外国名家的作品,新鲜的教材,生动的讲解深受学生的欢迎,一扫课堂上的阴霾之气。在何其芳的支持下,班级学生还创办了《学生文艺》半月刊,何其芳担任顾问,对学生们的创造、编辑给予了亲切的指导。

这时的何其芳又大量撰写杂文。他与方敬、朱光潜、谢文柄等人,发起创办了一个名为《工作》的进步刊物,半年便发行了8期。刊物的宗旨为宣传抗日战争,主持社会正义,推动文艺运动。内容丰富多彩,有记叙沦陷区和作战区的切身经历,也有对社会的黑暗、现实的丑恶的揭露,主要撰稿人有何其芳、周文、朱光潜、沙汀、刘盛亚、方敏,他们的文章大多具有现实针对性,痛快淋漓地揭发了当时社会的阴暗面和腐朽面。每期刊物一出,何其芳他们就亲自到青年中间发行,他还动员当时在成都读书的妹妹何曼迦、何频迦一起推销刊物。

何其芳的杂文,大多发表在了《工作》上,抨击社会的种种落后现象。到了后来,与何其芳接触的人,甚至他的朋友,都不赞同他写杂文,说他“刻薄”,“火气过大”将他比作“青年运动家”、“社会运动家”,甚至说他如此“一定要短命”,对此,何其芳异常气愤。1938年6月的一天,这种情绪令他不能自己,他郁积了许久的感情终于在这一天爆发出来,写下了名篇《成都,让我把你摇醒》:

象盲人的眼睛终于睁开,

从黑暗的深处我看见光明,

那巨大的光明呵,

向我走来,

向我的国家走来……

然而我在成都,

这里有着享乐,懒惰的风气,

和罗马衰亡时代一样讲究着美食,

而且因为污秽,陈腐,罪恶

把它无所不包的肚子装饱,

遂在阳光灿烂的早晨还睡着觉,

虽然也曾有过游行的火炬的燃烧,

虽然也曾有过惨厉的警报。

让我打开你的窗子,你的门,

成都,让我把你摇醒。

在这阳光灿烂的早晨!

1938年的成都,“它在阳光灿烂的早晨还睡着觉”。要摇醒它,借用鲁迅先生的命运,还需有“更大的力”。何其芳的这首诗,便有着这般神奇,摇醒了许多成都青年的心,在成都追求曙光与黎明的人群中广为流传。

就在写下《成都,让我把你摇醒》一诗不久,何其芳得知沙汀已经地下党负责人车耀先同意去延安,于是他找到沙汀,要求一同前往,在获得批准后,1938年8月8日,何其芳与沙汀一道,穿过层层封锁,奔赴延安。此后,何其芳又两次调到重庆工作,先后担任中***四川省委委员、宣传部副部长、重庆《新华日报》社副社长等职务。1947年2月28日,国民党当局悍然查封南京、上海、重庆三地的《新华日报》,何其芳一直坚持斗争,最后才撤返延安。

1953年2月,何其芳出任北京大学文学研究所副所长,1958年10月以后,担任文学研究所所长,直至逝世,他还担任了全国文联委员,全国作协理事和书记处书记、《文学评论》主编。工作间隙,他仍然抽空进行文学理论的探讨,对一些分歧较大的问题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些观点,后来大多收入《西苑集》、《关于写诗和读诗》、《论<红楼梦>》、《诗歌欣赏》等论文集中。1977年7月24日,何其芳在北京逝世,终年6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