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的咏史怀古诗中,唐音是怎么向宋调改变的

一、诗——盛唐之音

盛唐文艺之中,渗透着一种丰满的,具有青春活力的热情和想像。即使是享乐,颓丧,忧郁,悲伤,也忍让闪烁着青春,而它的典型代表便是唐诗。无论是王维,孟浩然的山水田园诗,还是高适,岑参的边塞诗,都使得声律风骨兼备的盛唐诗精彩纷呈。而诗到李白和杜甫达到高潮。

天真狂放的李白,使盛唐诗浪漫精神得到深化,达到与天俱高的境界。即使是“奉金放还”,他的意气风发,积极进取的精神给人以激励。李白诗的无所拘束,正如“草圣”张旭的草书一样,连字连笔,流走飞快,把悲欢离合痛快淋漓的倾注于笔墨之间。他的诗奏出了盛唐的最强音。他不满现实,蔑视世俗,斥责人生,笑傲王侯,饮酒赋诗。“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这位兼“诗仙”的酒仙,没有任何拘束,痛快淋漓的诗句跃然于纸上,洋洋洒洒,无人能及。血气沸腾,志在四方的男儿无不被鼓舞。

如果说李白豪放飘逸的浪漫主义诗风是盛唐诗浓墨重彩的一笔,那么代表盛唐诗最高成就的另一人——忧国忧民的“诗圣”杜甫。苏轼于《东坡题跋》中说,“故诗至于杜子美,文至于韩退之,书至于颜鲁公,画至于吴道子,而古今之变天下之能事毕矣”。杜甫是诗的集大成者。他沉郁顿挫的现实主义诗风为唐诗的鼎盛画上完美的句号。从读书漫游,到困守长安,再到陷贼与为官,最终漂泊西南,备述其事。杜甫经历了坎坷的人生道路,卷入战乱之中,沦落为下层。其心深深扎根于现实的土壤,高呼“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他用血与泪写就的“三吏三别”,沉郁顿挫,不仅是写史,更是充满了人文关怀。

二、词——韵外之致

正如赋之于汉,骈文之于六朝,诗之于唐,曲之于元, 小说之于明清。词是宋代文人最擅长的创作形式,也达到高潮。词是诗的别体,又称曲子词、长短句、诗余,本为合乐而歌,娱宾遣兴之用。宋词派别中比较有影响力是婉约派和豪放派。婉约派的内容主要侧重儿女风情。结构深细缜密,重视音律谐婉,语言圆润,清新绮丽,具有一种柔婉之美。婉约派有“专主情致”,“能以韵胜”的秦观。 写的词凄婉动人,情韵兼胜,把“情”“愁”二字表现得淋漓尽致。有提出词“别是一家”的李清照。词风亲切感人,音律和谐,富有音韵之美。人言其词尽显“当行本色” ,韵外之致。而豪放派的创作视野较为广阔,气象恢弘雄放,喜用诗文的手法、句法和字法写词,语词宏博,用事较多,不拘守音律,北宋黄庭坚、晁补之、贺铸等人都有这类风格的作品。南渡以后,由于时代巨变,悲壮慷慨的高亢之调,应运发展,蔚然成风,辛弃疾更成为创作豪放词的一代巨擘和领袖。豪放词派不但屹然别立一宗,震烁宋代词坛,而且广泛地沾溉词林后学,从宋、金直到清代,历来都有标举豪放旗帜,大力学习苏轼、辛弃疾等词人。婉约派和豪放派的众多词人中,不得不提的是柳永和苏轼两人。词都在二者的手上为之一变。

“奉旨填词” 的柳三变(柳永)为词的创作注入新的活力,使北宋词风为之一变。他大量创制长调,慢词与小令兼善,风格多样,有俗有雅。当时竟出现“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的景象。他对杭州“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描写让金主完颜亮有“闻之而起投鞭渡江之志”。苏东坡在评论他的《八声甘州》中的“渐霜风凄紧”几句时说“此语于诗句不减唐人高处”。而他的离别词《雨霖霖》更是写得缠绵悱恻。他的《凤栖梧》里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成为王国维先生的三境界之一。

豪放派中,苏轼是最典型的人物,被李泽厚先生称为“诗、文、书、画无所不能、异常聪明敏锐的文艺全才”。。他以诗入词,突破了“词为艳科”的藩篱,使词打到“无意不可入,无事不可言”的境地。他从用调到音律的改革,使得他的词含蓄而深沉:“料峭春寒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读起来不仅脍炙人口,而且表现出词的韵外之致。

在李哲厚先生看来“少喜唐音,老趋宋调,这种个人心绪爱好随时间迁移的变迁,倒恰好像,征式地复现着中国后期封建社会和它的主角世俗地主知识分子由少壮到衰老,有朝气蓬勃,纵情生活到满足颓唐,退避现实的历史行程。”。先生用短短的一段话概括出唐诗宋词与人的一生,乃至一个社会的发展的相似性。当青年读到李白的“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皆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时会更有斗志。而当老者读到“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擒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岗。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读到这首词,让人自觉或不自觉的跟随苏轼的脚步,回想当年旧事,都付东流。或喜或悲,于一老者,都为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