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其德

文/竹溪云山

“君子比德于竹”，喻其节操；“君子比德于玉”，喻其温洁；君子“二三其德”，便始乱终弃，见异思迁，那就毫无节操了。

古代一般平民女人给我们的总体印象，经过礼教的碾压，历史的倾扎，早已面目全非，苦大仇深。

洛夫有一句诗：“井的暧昧身世，绣花鞋说了一半，青苔说了另一半”。

这“井”边的绣花鞋，总是给人，似乎古代女子反抗的唯一出路，便是自己投井了断的印象，令人不寒而栗。

男权社会里，女子的两个角色，待遇是截然不同的，“母以子贵”，儿子有了出息，做母亲的角色是崇高的，做妻妾的地位一般是卑微而没有发言权的，若是“贫贱夫妻百事哀”，那就更暗无天日了。

男人是规则的制定者，但规则的约束力，男人是把自己排除在外的。

两汉时期的诗歌《上山采蘼芜》便把这弃妇的卑微与善良发挥到极致：

“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

长跪问故夫，新人复何如？

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

颜色类相似，手爪不相如。

……

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

一位在山上劳作的女子，下山偶遇前夫，还长跪着关切的问，“你的新妻怎么样？”还担心这把小三娶进家的前夫受委屈，前夫新鲜感已过，也不怕丢脸，感觉还是“新人不如故”。

在这方面，其实老祖宗是洞若观火的，最早在《诗经》里就有不少警示：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意思是：男人大多不是什么好鸟，都有喜新厌旧的毛病，女人啊，千万不要太痴情！

白居易的《妇人苦》把这女人的苦衷，说得更明白透彻与伤感：

“蝉鬓加意梳，蛾眉用心扫。

几度晓妆成，君看不言好。

妾身重同穴，君意轻偕老……

妇人一丧夫，终身守孤孑。

有如林中竹，忽被风吹折。

一折不重生，枯死犹抱节。

男儿若丧妇，能不暂伤情？

应似门前柳，逢春易发荣。

风吹一枝折，还有一枝生。

为君委曲言，愿君再三听。

须知妇人苦，从此莫相轻。”

女为悦己者容啊，可这老公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自从嫁给这倒霉丈夫，我就认了命，打算誓同生死，可这挨刀的，心思活泛着呢。

这又回到了文前的“竹子”，好一个漂亮的比喻，这砍脑壳的要是先死了，小女子，“有如林中竹，忽被风吹折，一折不重生，枯死犹抱节”，如风折之竹，一断决不会再重生，好女没有事二夫的说法。

而这男人，要是先死了老婆，能不能先装装样子，别显得太兴奋，“应似门前柳，逢春易发荣。风吹一枝折，还有一枝生”，这男人啊，忒没良心，正如这花街柳巷的柳树，风给吹折了，自愈力可强了，立马又会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两首诗可把男人怂得够呛，毫不留情，当然也不要太泄气，正人君子还是有限量版的，俗话说得好，“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事，论事天下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事不论心，论心天下无完人”，似乎男女皆有份，也有扯平的希望。

一2020.1.20